虞真真嘴邊的淡笑幾不可見的一滯,她偏首斜睨了一眼俯跪在地上的定妃,半晌才道:“臣妾能猜出為什麽定妃這麽不遺餘力的誣陷臣妾,但這件事過去了這麽久,定妃還總是將它翻出來做文章,不是太可笑些了嗎?”

周勵挑眉,“愛妃的意思是說,定妃的話是假的?”

虞真真故作驚詫地回首,難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周勵臉上,“難道皇上還會相信她?最開始誣陷臣妾的是定妃,現在又是定妃,臣妾當初以德報怨,替定妃洗清身上的冤屈……難不成就是為了今日讓定妃過來再誣陷臣妾?”

定妃驀地抬眼,滿麵俱是憤恨之情,“皇上別信這賤婦妖言惑眾!事情就是臣妾做的,她根本不是為了幫臣妾脫罪,而是為了扳倒皇後!”

虞真真陰作一笑,將定妃的話往套中引,“本宮為何要扳倒皇後?定妃以為本宮圖什麽?”

“你自然是圖後位!”定妃挺直腰板兒,頗有幾分勝券在握的樣子。

虞真真佯作歎息,起身跪到了周勵跟前兒,“皇上,臣妾從未覬覦後位,立後一言,亦是由皇上提起,臣妾並無此心……如今定妃橫加猜測,既是對臣妾的侮辱,也是對您的懷疑,臣妾懇請皇上,以欺君罔上之罪懲治定妃。”

周勵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麵容嚴肅,眼神堅定的虞真真。

這樣態度強硬的虞真真是久違的,自他病重以來,賢妃溫柔體貼的好似昔日的陸氏,隻有此時此刻,毫不退讓的,心意篤定的虞真真,方是那個讓周勵覺得迷人的虞真真。

他勉力坐起身,伸手將虞真真扶起,“朕聽你的,來人,定妃王氏欺君罔上,褫奪封號,貶為婕妤。”

周勵這是直接將定妃貶斥到九嬪以外,連一宮主位的身份都沒資格擁有。

定妃難以相信地望向皇帝,半晌才想起來告饒和求情,待到她被拖出含元殿,虞真真仍能聽見定妃聲嘶力竭的哭喊。

而又能怎樣呢?

成王敗寇,她本不該到這裏來自尋死路。

周勵始終沒有鬆開握著虞真真的手,他從一開始,都沒有懷疑過虞真真。他隻是想再看一眼,倔強且倨傲的她。

確認這樣的虞真真,是自己所歡喜的。

是的,歡喜……

虞真真攏著皇帝的手,心裏卻滿是猶疑。皇帝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放走了一個可以毀掉自己名譽的人?

那麽他的其他的計劃呢?是另有旁人還是真的到此為止了?

就這麽簡單?

虞真真的手心緩緩泌出汗來,周勵明顯感覺到自己掌心的濕濡。他閉著眼,啞然一笑,“怎麽這麽多汗?適才怕了?”

“是……”虞真真垂首,極快打出一篇“抒情散文”的腹稿,“臣妾是後怕,臣妾怕沒有您的信任,在這後宮裏舉步維艱……定妃、靜妃,滿是野心的等著臣妾出差錯然後取而代之……臣妾,不敢再想了。”

周勵摩挲著虞真真的手背,半晌才鬆開。“別想這麽多了,朕以後不會再懷疑你的。”

虞真真莞爾一笑,心裏卻仍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