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醫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期期艾艾地解釋著,“那會兒連桐還是醫正,他若想做什麽,何必經臣的手……所以即便臣知道,也不敢向皇上揭發……”

周勵聞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他身側的桌上,“你們這些庸醫!到底還瞞了朕多少事!”

趙太醫隻猶自顫抖,仿佛不知周勵這話隻是氣話,竟果真又坦誠地交代了幾句:“臣還懷疑……給明昭容湯中下藥的並非定修媛,而是當時的皇後娘娘,若不是那日品試膳食的太醫裏有一位方太醫不滿連桐已久,故意沒有配合連桐的安排,隻怕……明昭容當時就不好了。”

周勵臉色發黑,嘴唇抿得緊緊的,半晌才發話,“你說的可都當真?”

“自然當真!”趙太醫抬起頭來,“若非皇後所做,一開始怎麽會種種跡象都指向靜昭儀?闔宮中那些所謂靜昭儀的人手,哪一個不是皇後安排的?皇上若不信,大可去太醫院查,那日為明昭容驗膳食的方太醫在事後就被連桐給趕出了太醫院。”

周勵沉著臉,咬牙切齒道:“朕自然會查,查個水落石出!你……你先好好給宸昭容治病,若是治得好了,將功折過,朕留你一條狗命!”

“是!”趙太醫忙向皇帝磕了幾個頭,周勵往寢間走了幾步,見虞真真仍沒有醒的跡象,囑咐著她身側的桂枝,“宸昭容醒了第一時間來紫宸殿告訴朕,朕還有事,先回去了。”

吩咐完,周勵陰沉著臉出了承儀殿。

聽著外麵儀駕的動靜漸漸消弭,“昏迷”中的虞真真幽幽睜開了眼,桂枝、茯苓、趙太醫俱守在她床前。虞真真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都辦好了?”

眾人齊答:“辦好了。”

虞真真滿意一笑,重新倒回了床上,“那本宮踏踏實實睡會兒,趙太醫先回去吧,桂枝茯苓,你們二人輪流守在外麵,不管誰來探望都一律擋了,用晚膳再叫本宮起來。”

到那個時候,皇上應該能查出些什麽了吧……虞真真抱著薄衾向床內滾了一圈兒,闔眼入夢。

晚間的時候,桂枝帶回消息,周勵已下旨恢複定修媛永安宮主位的身份,並將皇後從永安宮移入冷宮,廢為庶人。虞真真靠在床上,不疾不徐地喝著趙太醫開的藥,鏤花的銀匙被她捏在指尖,慢悠悠地攪著碗中的褐色湯汁。

半晌,虞真真仰脖,一口氣飲盡碗中剩下的全部藥汁,然後接過茯苓遞下的白絹絲帕,在嘴邊拭了拭,“去叫茜草過來,讓桂枝支會皇上一聲,說本宮醒了。”

片刻後,茜草一身素衣跪在了虞真真床前。

“主子。”

虞真真淡漠地掃了她一眼,“起吧,茯苓,給茜草挪個座兒來。”

茜草十分拘謹的樣子,低垂著腦袋,悄聲推諉:“奴婢不敢。”

虞真真輕嗬出一笑,“這有什麽敢不敢的?本宮讓你坐你坐就是了……本宮叫你來,是想問你一樁事,你必須坦誠地回答本宮。當然,不管你說什麽,本宮都不會怪你,在今日之前,事情的決定權都在你手上,明白嗎?”

茜草兩手相疊,斜簽著身子坐在了茯苓挪過來的繡墩上,“奴婢明白。”

“很好。”虞真真以手直頤,側過身子望向茜草,“那本宮問你,你可願意做皇上的嬪妃?”

“主子!”茜草聞言,立時起身跪了下來,“奴婢萬萬不敢與主子分寵……奴婢隻想一心一意服侍主子,絕無他想!”

茜草心中忐忑,她還記得那日在含元殿撫箏後皇帝的讚許,若是主子這番話是因皇帝有所授意,可千萬別惹了主子忌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