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將盡之時,周勵雖未拿定注意要不要讓虞義做自己的妹夫,卻還是想再度試探試探他的心意。趁牡丹初開之時,周勵讓皇後邀他的幾位皇妹到眠玉苑中品賞牡丹。

同時受到皇後邀請的,還有定昭媛與宸婕妤。

虞真真心知皇帝的本意其實隻在自己,皇後不過是做個麵子工夫,至於定昭媛……怕隻是因為她剛好夾在自己與皇後之間,索性拿來撐架子。

而這些,定昭媛卻是不知道的。

她原是太後的侄女,自小養於深閨,備受家族寵愛,其待遇絲毫不遜於諸位公主,如今這些尚在宮中未嫁的公主們,多是先帝一些小妃嬪所生,地位不高。被皇後邀來,定婕妤半分都不覺得自己是陪客,滿苑精栽細培的牡丹花,在定昭媛的眼中,也並沒什麽稀罕之處。

虞真真到的時候,幾位公主已經聚在一處,嘁嘁喳喳不知在說什麽。皇後顯然還沒來,她也沒看到定昭媛的影子,因而頗有些尷尬。

好在這些公主都認得虞真真,見她施施然站在一旁,幾位公主俱是簇擁上來,嬌嬌怯怯一陣問禮,“參見宸婕妤。”

她們在宮裏的時日比皇後都久,自然最懂得看人眼色,誰受寵誰得皇兄青睞,心裏總是有數兒的。虞真真沒有表現出太親近的態度,隻是矜持的頷首回禮。“各位公主好。”

來此之前,虞真真已是讓周全兒同她大概說了說這些公主。如今最大的是年已十八的安常長公主,最受周勵重視的是年方十五的安嵐長公主。

虞真真瞧著這些金枝玉葉,安常長公主站在最前,看起來卻孤傲得很,眾人也並不以她為首,倒是安嵐長公主被大家簇擁著,小小的臉上透著些得意。虞真真不由感慨,在宮裏這種地方,便是親姐妹都難以和平共處,何況是爭一個男人的後妃們?

這般走著神,定昭媛的肩輿到了。“宸婕妤來的好早。”

虞真真襝衽行禮,俯首道:“臣妾參見定昭媛。”

“起吧。”定昭媛一笑,搭著身旁宮娥的手踏下肩輿,緩緩步至虞真真身側。

候在一旁的公主自然又是一陣行禮,定昭媛的態度比虞真真還疏離幾分,敷衍的點頭,便自顧地與虞真真說話,“宸婕妤最近倒是春風得意的很,不知令兄可還安好?”

這是暗指虞真真晉位是借寧武侯之名,並非是得了皇帝真正的寵愛。虞真真卻不計較,仍是一臉冷清。“有勞娘娘關懷,家兄好得很。”

這世上隻有永遠的利益,卻無永遠的對手。如今陸修儀倒台,定昭媛便把目標重新放到了虞真真的身上,可惜定昭媛尚未找到發作虞真真的由頭,唯有在平日言語上搶搶虞真真的風頭罷了。虞真真混不在意,任定昭媛自己唱獨角戲,根本不給她往下接的話茬兒。

此時被虞真真客氣的回絕了話,定昭媛難免氣鬱,滯了片刻,她方重新挑頭道:“說來,本宮瞧著皇上近幾日去你那兒的次數倒愈發頻繁,可宸婕妤這肚子,卻怎麽總沒個動靜呀?”

虞真真神色淡漠地睨了她一眼,依舊是不走心的腔調,“各人有各人的運氣,臣妾不急。”

定昭媛聞言,故作語重心長地上前教育著:“話不是這麽說的,為皇上開枝散葉,乃是後妃之德,宸婕妤在其位便要謀其職,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宸婕妤可別忘了。”

“多謝娘娘提醒。”虞真真這回連看都沒看定昭媛。“娘娘若想去太後跟前兒盡孝,臣妾必不攔著。”

幾位一旁看戲的公主們聽了這話都是忍俊不禁,太後仙逝多年,定昭媛若想盡孝,可不是隻能到閻王爺跟前兒報道了?

定昭媛麵色變得有些難堪,冷睇虞真真,“婕妤好大的膽子,怎敢拿太後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