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一個人,必要花去所有的心思,牢牢念著,牢牢記著,時時刻刻放在心頭,容不得半點閃失。就如深愛一個人一樣,卻比愛,來得更為辛苦。

    愛極必生恨,白茸是因為愛著姐姐,才會生出這樣的嫉妒,這樣的恨。

    上了南山的尼姑庵,我也進去拜了一遭,也算是尊敬九天上頭一幹神仙佛爺。

    牡丹卻不敢進去,隻得在外頭等著,我出來時,見她正望著石階下頭一頂小轎,小轎旁的,那是白茸。

    白茸正穿著件粉色的衣裳,撐著一把白傘,立在桃花樹下。那身衣裳,同那粉色的幔子,十分相近的顏色,卻也更像周遭開得豔豔的桃花。

    我沿著石階,緩步向下走,牡丹跟提著籃子,跟在我後頭,快要接近白茸時,安排好去撞白茸的小孩已準備就緒,正朝我擠眉弄眼,我朝他投去示意動手的目光。

    那小孩,我就快接近白茸,那小孩,小跑著,往白茸身上一撞,我急速想要伸手摟她一把,伸出去的手,卻無端落了空。

    “姑娘,你無事吧?”耳旁傳來個清朗的聲音,我聞言抬頭,見一個白衣墨發的青年,正摟著白茸,眼中滿含急切與擔憂。

    我心中一驚,驚的不是有人搶我的活計,而是白衣墨發那青年那張臉。

    除了不是冰色唇,除了沒有一雙金裏帶紅的眼,那分明便是鳳九千的臉。

    牡丹亦是一驚,卻又很快鎮定下來,牡丹示意我繼續走,不要停下,免得教人生疑。

    於是,我便又緩步繼續走,走到一半,回首看身後的白茸,卻見白茸同那白衣青年正兩兩相望,電光火石一刹那,便要生出情意。

    我看得心發慌,眼發饞,這就要衝上去給那白衣男子一巴掌問他是不是該死的雄鳥時,牡丹攔住了我。

    她安撫道:“道長莫急,鳳王大人肯出手,這事情你也樂得安心不是?”

    我沉下性子,終是點了點頭,再回首,卻見那白衣青年正朝我這邊看,唇邊勾著狡黠的笑容,那分明就是鳳九千還是喻鳳時,慣有的狡黠和嘲弄。

    回到客棧,換了道士青袍,這便準備往白府出發,希望白府中人,能夠相信我說白家小姐被妖邪附身之事。

    然而,我敲開白府大門,說明來意,便被白府官家拿笤帚掃地出門,還說什麽他家小姐知書達理,大家閨秀,不會被妖邪附身。

    我無奈又無語,隻得在牡丹勸解下,回了客棧。

    當夜,鳳九千回來了。

    仍舊穿著那身白衣裳,似豐神如玉的佳公子。

    我撇嘴道:“你穿白衣裳,不如紅色的好看。”他低眼看我,端起茶杯放在唇邊,悶悶“嗯”了一聲,便開始飲茶。

    “為何同我搶這樁差事?你不是不願意幫助牡丹麽?”我側首問他,略有些不滿。

    他扭身化出紅衣墨發金紅瞳,坐在椅子上,正細致打量我。

    俄頃,道:“阿淵,我怕你真個兒看上那凡人女子,便,便丟下我一個。”

    這分明就是個沒有任何信服度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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