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看慕容封淵仰頭一口飲盡,自己便也拿起麵前的酒杯湊近唇邊輕輕抿了一口,隻覺一股甘洌酒香在口中迅速蔓延開來。

    和梨花釀的綿長悠遠不同,這酒剛烈直接,一入口便覺甘醇無比,酒液流過食道,又沿著四肢百骸一路衝刷過去,頓時全身都熱了起來。

    “如何?我這酒不比那梨花釀差吧。”葉老板看著兩人嗬嗬笑起來,聽君初月淡淡說了句“各有千秋”之後,更是笑逐顏開,連臉上的皺紋都展開了。

    酒過三巡,眼看著桌上小菜已經快吃完,葉老板又道:“兩位先慢喝著,我到後麵去看看我那婆娘,怎麽這麽長時間菜還沒有準備好,我去催她一下。”

    說著起身匆匆的向後廚走去,整間客棧的一樓大堂裏,就隻剩下慕容封淵和君初月兩人。

    “等明日啟程,下一站的時候就到皇城了。”君初月忽然開口。

    慕容封淵正夾著一口菜送進嘴裏,聞言動作微微一頓。很是含糊地“嗯”了一聲,接著把筷子從嘴裏抽出來。

    “確實,若是快馬加鞭的話,也大概就一日的行程了。”他故作隨意地接話道。

    情緒卻不免消沉下去。

    若不是為了羅河鎮之事急於回去稟報皇上,其實他寧可和君初月一起在外麵再多流連一些時日。

    隻有他和她兩個人。

    慕容封淵執杯的手正要送到唇邊時,突然停住了,就那麽定定地舉在半空——

    就是這麽一瞬間,他腦海裏不自覺的劃過留在將軍府中的另一個女人的臉。

    雲月穎。

    那也是他說過要愛一輩子的女人。

    他隱約還能記得當初自己對雲月穎說這句話時的情景……

    那是他到目前為止唯一一次敗績。

    四年前,他率軍征戰,卻不料軍隊裏出了細作,與敵方相互勾結替換了假情報,使得他不慎中了圈套,以至於全軍覆沒,總共九萬七千多人無一生還,自己也重傷瀕死,昏迷了半個月才醒。

    醒來時看到的人就是雲月穎。

    那時他自認愧對朝廷愧對皇上,也對不起那九萬七千多條性命,已經失去了求生意識,整日暴躁無以複加,可雲月穎卻始終精心照料他,又以言語開導,在他心底注入潺潺暖流。

    他從小家破人亡,大祭師對他又格外嚴厲,那個時候,他就認為這個舞姬出身的女子是世上對他最好的人,即便不是如此,滴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她於他還是救命之恩。

    於是他問她:“你想要什麽回報?”

    雲月穎聽了這句話,起身向他盈盈一拜:“穎兒救將軍絕非為回報而來,隻是……”她似猶豫了一下,接著伏首下去:“穎兒深愛將軍,隻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穎兒願意一輩子照顧將軍,服侍將軍,隻求將軍成全。”

    當時的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隻是這樣一個小小要求,比起她的恩情來絲毫不為過。

    他說:“好,你要一輩子,我就給你一輩子。”

    但自從他的眼中漸漸有了君初月的影子之後,即便慕容封淵在感情上再遲鈍,現在也隱約對比出了這其中有些許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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