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重重門簾,密不透風的屋子裏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其中參雜著不知名地熏香,混合在一塊令人窒息,昏暗的光線下,羅帳垂掛地床鋪上傳來一陣咳嗽聲。

    簾子被拉開了,一個丫鬟身著一身素色羅裙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盤子放在床榻邊的架子上,輕輕拉開了羅帳掛了開來,被鋪中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依稀可見昔日秀麗的容顏。

    “小姐,來,吃藥了。”抱琴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了一些,屋子裏瞬間亮堂了不少,沈瑩繡睜開了眼,模糊間伸手指了指那櫃子,“琴兒,把那盒子拿來。”

    “小姐,我們先把藥吃了,等會抱琴給您去拿,好不好。”抱琴眼底一抹心酸,將藥端過來要喂她,沈瑩繡一手拍開了那碗,濃重的藥味在屋子裏隻更添了一分怪味,她緊抓住抱琴的手臂吃力的喊,“夠了,再吃了也沒有用,與其拖著這身子,不如讓他如了願娶了新婦罷。”

    “小姐,您不能這麽想啊,您想想夫人,想想老太爺啊。”抱琴想要去拿盤子裏的藥丸,被沈瑩繡大力的扯了回來。

    這仿佛是用盡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沈瑩繡靠在抱琴懷裏大口地喘著氣,“你聽我說。”

    抱琴抹著眼淚不住的點頭,“小姐你別急,我不動,抱琴不動。”

    沈瑩繡望著那羅帳,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琴兒,你們四個跟著我過來,如今隻剩下你在我身邊了,盒子裏還有一些外公給我的嫁飾,你的身契也在那裏,一並帶著你就出府去吧,別回沈府,找個老實的人嫁了。”

    抱琴意欲說什麽,沈瑩繡死死地揪著她的手臂繼續說著,“別再去找王管家討藥了,琴兒,我求你了,別再去了,我沈瑩繡死了都不讓她們這般侮辱。”

    幹涸的眼底硬生生逼出了一行淚,沈瑩繡聽著背後抱琴低低的哭聲,盯著那掛在羅帳上的風鈴,腦海裏不斷地閃過那戲子唱過的一句話,一昔甜蜜,幾昔苦楚。

    “琴兒,如此活著不如死了,百病纏身,讓她們看著笑話,讓外公聽著心疼。”沈瑩繡啟著毫無血絲的嘴唇,一手在枕頭底下摸了摸,拿出一把鑰匙塞到她手中,“聽我的話,別再去找她們了,也別再去找香菱。”

    抱琴哭地說不出話來,初春的天一點都不溫暖,陣陣的冷風吹入屋子裏,主仆倆人相擁而泣,沈瑩繡偏頭看著窗外院子裏那剛抽了芽的桃樹,是桃花,亦是劫數…

    侯府某書房內,一男子垂目在桌前翻著書,聽著一旁的人稟報完畢了,抬起頭微皺著眉眼中一絲淩厲,“她什麽都不吃?”

    “是,世子爺,世子妃她不吃飯也不吃藥,似乎…似乎…。”那人支支吾吾沒有再說下去。

    齊顥晟放下了筆,揮手讓人出去,“她若是沒有求生欲望了,那就隨她吧。”

    待到那門合上之際,齊顥晟低頭再看那桌子上的賬冊時,已經不似剛才那般集中注意力,伸手揉了揉眉間,齊顥晟抬頭看著掛在書桌對麵的畫像,裏麵的人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手執一支玉笛,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笑靨清澈,優雅而有氣質。

    齊顥晟出神地望著那畫像,喃喃道,“絮兒,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回答他的依舊是那純淨的笑臉,齊顥晟卻仿佛像是受到了提示一般,嘴角掛著淺淺地笑,跟著那畫裏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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