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勇愣了一陣,臉上飄過一絲不可名狀的陰雲。他左手端著大海碗,悶聲喝了一大口酒,重重的擱下酒碗,胡亂抹了抹嘴,卻一句話不說。

    阮若水心裏突然有些後悔,是不是過於急躁了?養人千日,用在一時,是不是時機不對?她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看著一旁的何樂。

    何樂好整以暇,看著太子妃求助般的眼神投過來,這才冷冷開口:“顧兄也是同道中人,想必對惡人也是深惡痛絕。”

    顧勇沒有應答,隻抬起頭看向說話之人。

    又悶頭喝了口酒,正欲開口,隻聽何樂又道:“真正好男兒,那就該在戰場一決上下!”他也端了麵前的酒碗,猛吞了一大口,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因為一次打擊便從此一蹶不振了,那未免也太不是大丈夫作風。”說罷,一個眼神瞟過來,與顧勇的對上。

    何樂似不經意般,又淡淡地把眼神收了回去。

    感受到何樂的話中話,顧勇卻垂下了眼,沒有還口。良久,他摸著自己右腿的鐵板,小聲說:“謝太子妃好意。太子妃能看得起我們這區區民兵小隊,實在是顧某人的榮幸。”

    再怎麽說,他顧勇也是個好人家的兒子,父母雙親健在,當時頭腦一熱來組織民眾與朝廷和天羽國的軍隊作抗爭,已經是費了不少氣力了。之後隊伍發展壯大,卻不想在天羽軍隊那裏吃了苦頭。但他並不懼怕失敗,既然是有保家衛國的心,他就不會退縮。隻是,他有他的考量。

    與天羽那一仗,白巾軍慘敗,隻好四處躲逃天羽軍追趕,不得已才來了這巷子裏落了家。隊伍裏不少年青的漢子都選擇了遠離西北這個煉獄般的地方,選擇了放棄這些白巾軍弟兄,選擇了逃避和安逸。不管是做什麽,一支隊伍一旦沒有了信仰和核心,它便失去了靈魂。沒有靈魂和信仰的軍隊,很容易被撼動。

    他看向這些整日在此處混吃等死的弟兄們,早已失去了靈魂和真意的隊伍,還能組得起來嗎?

    他沒有信心。

    顧勇看著阮若水,把自己的心事不帶一絲遺留的說了出來。

    阮若水盯著他,靜靜地聽著。

    顧勇說完了,阮若水拍拍他肩頭,說:“不論任何時候,我們都該有那份愛國愛人之心。其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選擇逃避現實,躲進自己虛假的小天地裏。”她看著桌上其他的白巾軍兄弟,說:“這些願意一直跟隨著你的,都希望能為國家、為自己做些什麽。”

    她看向顧勇,“你沒有問問他們,怎麽知道他們就從此消極怠工,不願意繼續前進了呢?”

    不知什麽時候,飯桌上已經沒了方才的吵鬧,一桌人都沒了言語,嘈雜的喝酒說笑聲也停了,一個個都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阮若水的話,大家都聽著了。

    顧勇抬眼,與孟楠、孟湛兩兄弟互相看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片死水般的靜寂,高先翼猛地拍了桌子,高聲道:“都他娘的不想這些了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怕什麽!是男人就該有擔當!喝酒!”

    眾人都緩過神來,忙舉起來酒碗,酣暢淋漓地喝著酒。

    這一餐飯,吃的挺揪心。

    阮若水此番的目的,就是抱著軍民同心的意願,希望能團結百姓,借助白巾軍的力量組織民眾,一齊與東蠻軍隊死磕到底。顧勇心知肚明。弟兄們對紫月國早就沒有了怨念,隻是,鬆鬆垮垮的隊伍想要再組織起來,不是個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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