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縱然是胡彪那般的粗獷漢子,也覺得渾身發冷。他裹緊了身上的外袍,在火堆前瑟瑟發抖。暗夜裏,盈盈的火光映紅了邊上的兩人,如黑夜中的鬼魅,勾人心魂。

    方策在江南待慣了,南方氣候濕熱,即使是冬月,最多也不過飄一場小雪而已。這從臨陽到西北,一路向西向北,途經江南、荊州、益州三個晉國固有省份,再向西北走,便是晉國的附屬封地——一是黨項人的領地,二是吐穀渾人的。

    這路途遙遠,條件惡劣,氣候變化甚大,更何況,這些領地裏,每到一處,都要被當地人搜刮一番,兩人窮的都快要去當叫花子來謀生路了。

    “這大冷的天兒……真是凍死人啊……”方策坐在篝火邊上,一邊搓著凍得發白的小臂,一邊抱怨著。

    胡彪笑話他:“一個大男人,區區破天兒怕個屁!”胡彪斜著眼看他,嘴裏叼著隨身帶來的古蒙特產牛肉幹兒。風幹肉本來就硬,天氣也冷,這會子吃它,跟啃石頭一般邦邦硬。使勁兒撕扯了幾下,胡彪一怒,拿過來酒壺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方策睨他一眼,搶過來他的酒壺,酣暢淋漓地飲了一口,用白衫的寬大袖子不顧形象地擦了擦嘴。白衫髒了一塊,胡彪笑說:“怎麽?愛幹淨的方大將軍也開始不講究了?”

    方策瞪他一眼,說:“這叫因地製宜,因時而變。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懂個屁!”

    真是個不肯吃虧的斤斤計較的將軍。

    胡彪忍不住在心裏腹誹。

    接著笑起來,唇角咧開,白牙森森。從方策手裏猛的搶過來酒壺,又灌下去一口,火辣辣的酒順著食道淌進心肺,十分暢快。

    不等方策回過神來,胡彪走到他那匹雖隨他征戰沙場多年的老馬,慈愛地拍拍馬背,順了順它身上的皮毛,說:“哎喲我家汗血寶馬,老子真是心疼你得緊喲——又讓你隨著我走這麽遠的路——”

    方策拿了一些幹草枯枝,在篝火前鋪了處墊子,便鋪邊回頭看他:“快睡吧,天一亮還要趕路。”

    胡彪搓搓手走過來,嘿嘿笑著。

    方策歎口氣:“可憐了這兩匹馬。日夜兼程的,這時候也沒有什麽新鮮嫩草,隻能吃點幹草充饑了。”

    胡彪倒是豪氣,大手一揮,說:“待我們回來,老子好酒好肉的讓它吃個夠!”

    說完,兩人都笑彎了眼。周圍一切都為這年少人好看的眉眼所失色,黑夜裏,明媚皓齒,如天上閃亮的明星。

    寂靜的夜,淒冷的月光,閃著亮的火堆,兩個年輕的後生過躺在草垛上,裹著薄薄的外衣,睡得酣暢。

    第二日清晨,草堆上一片濕漉漉的水珠,一堆燒盡的灰燼和人躺下的痕跡,目測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馬蹄聲聲,掀起一陣塵土飛揚。

    日近中午,祁妃去了紫月大皇帝那處,一手端著參湯,另一隻拿了個銀勺,一下下地攪著。

    紫月大帝身子欠佳,早膳隻隨意用了些藥粥。祁妃看著心疼,一大早便親自去了禦膳房督工,讓廚子做了幾樣大補湯菜來。山藥排骨湯裏放了枸杞子,燉出來的一大鍋湯飄著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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