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魏十七連誅二蟲,氣勢為之一落,蜉蝣子趁勢出手,祭起百裂煌熠槍,鑄銅殿上空驟然升起一輪赤日,一柄長槍破日飛出,直取對方胸腹,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仙界張不開,金符驅不起,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能以肉身硬接。千鈞一發之際,屠真忽然現身,穩穩立於他肩頭,黑衣黑衫,體態婀娜,撐起乾坤寶幡傘將他護住,衣袖雙雙滑落,露出雪白纖細的胳膊。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這便是他留下的後手嗎?百裂煌熠槍無堅不摧,莫區區一柄破傘,便是鑄銅殿擋在跟前,也洞穿而過。蜉蝣子伸手一指,長槍如流星墜地,挾萬鈞之勢刺下,槍尖甫一觸及寶傘,屠真滿頭秀發如火焰飛騰,雙眸魔紋纏繞,佛門至寶乾坤寶幡傘,刹那間化作無上魔器,魔氣倒卷而起,百裂煌熠槍刷地滑到一旁,竟刺了個空,化作一抹流光,墮入星域深處。

    蜉蝣子大吃一驚,厲聲喝道:“你竟然與魔為伍,好大的膽子!”

    魏十七暗道僥幸,生死一線,若非屠真出手相助,為他爭得一線喘息之機,適才那一槍擊中胸腹,保不準就洞穿而過,肉身大損。身處險境,以寡敵眾,萬萬大意不得,稍有閃失,便是萬劫不複,他深深吸了口氣,頓時緩過勁來,星域深處,十惡凶星為氣機牽引,血光大盛,殺意籠罩四野,如芒刺在背,令人不安。

    當日屠真雖得魔女離暗傳授魔書,潛心參悟,卻隻及皮毛,不得其門而入,伐毛洗髓,脫胎換骨,打破先的局限,又談何容易,為此魏十七親自求見帝子,坦言相告。帝子應他之請,賜下一枚魔核,足有鵝卵大,黝黑似鐵,坑坑窪窪,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魏十七心存疑慮,多問了一句凶吉,帝子微微一笑,道:“朕既降臨世間,雲漿殿主無須多慮。”

    魏十七退下後,反複權衡良久,終究順從屠真心意,將魔核交與她修煉。得魔核之力,屠真煉成魔之軀,然而不知是何緣故,於諸般神通無有會心處,隻琢磨出一宗洗煉魔器的法門。她隨身法寶甚多,乾坤寶幡傘,鎮元鐵血橋,卅六金蓮,太白淩日棍,無一不是上品,斟酌再三,屠真閉關數載,花費了無數心力,將太白淩日棍洗煉為魔器,試了試威力,分量反倒輕了三分,並無特異之處,她鬱鬱不樂,形諸於色。

    魏十七亦看不透其中玄虛,他猜測太白淩日棍乃是庭殘寶,胎裏毛病,不堪魔氣洗煉,太白淩日棍尚且如此,鎮元鐵血橋和卅六金蓮亦不會好到哪裏去。沉吟之際,他忽記起一事,當日自柱石殿史巴頭手中奪來一張獸皮,不知是何來曆,支徵魔將曾言,此物出自魔王,非庭之物,須以魔氣煉化,方能盡展神異。他當即將獸皮交與屠真,命她洗煉為魔器,便是損毀亦無妨,權當練手。

    獸皮黝黑腥臊,殊不規整,究竟是煉成甲,煉成旗,抑或煉成袋,頗費思量。屠真蘭心蕙質,福至心靈,她驅使魔氣,將獸皮反複熬煉,洗去腥臊,蒙於乾坤寶幡傘上,足足花費了數十載光陰,二者水乳/交融,合煉為一魔器,仍名為“乾坤寶幡傘”。魏十七以啟寶珠六龍回馭斬試之,為獸皮一滑而過,不能損其分毫,毀滅地的大威能,削減到幾近於無,屠真雙手撐傘,笑靨如花,接得毫不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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