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道人又道:“不過一入庭,往日的情分都不再提起,便是純陽子在此,也須問道友討還那枚‘五輪’星核。”

    果然還是為了此物,兩枚星核,長生真人終究不甘心隻取其半,他自知廣恒殿已無力染指,便把機會讓於平侯殿,做個順水人情。隻是連長生真人都未曾料到,來得竟是平侯殿鬥法第一的允道人。

    玄元子聽到“鎮守星域,久不回庭”一語,便知今番斷無勝機,她目視魏十七,微微搖了搖頭,心如明鏡,王京、餐霞、禦風、驂鸞四宮,各有一人鎮守星域,縱奇才,身經百戰,非長生真人可比。她長長歎了口氣,伸手到頸後,拇指食指拎起晦明上極衣,如蛇蛻皮一般抖落身軀,輕輕一拋,晦明上極衣飄飄悠悠飛到空中,引動星力如潮,席卷而至。

    允道人深深看了玄元子一眼,似有錯愕之意,隨即將目光投向晦明上極衣,玄元子趁機一拉魏十七,遠遠退了開去,允道人隻作不知,將頭頂紫金冠輕輕一拍,祭起三顆舍利子,青氣蕩漾,此起彼伏,隱隱有毫光明滅,暗藏玄機。

    玄元子眼中掠過一絲豔羨之色,旋即將心緒層層掩埋,輕聲道:“看仔細了,這是難得機緣。”

    魏十七初時未曾回過神來,允道人如此審慎,難不成遇到了旗鼓相當的敵手?他凝神望去,卻見那晦明上極衣如被一無形無質的傀儡撐起,數息後,星屑從四方匯聚,隱隱凝成人形,又如受驚的螢火蟲,倏地散開,碧落殿主沈辰一降臨極,輕笑道:“真人久違了。”

    允道人本以為此番出手,手到擒來,沒想到一襲晦明上極衣,竟惹出沈辰一這個老對手,他早該料到,碧落殿出來的人,怎能沒留下後手。他用指指甲搔了搔鬢角,無可奈何道:“陰魂不散,每次都避不開……”

    沈辰一不以為忤,隨口道:“此二位道友在吾碧落殿落足,不知何以得罪了真人?”

    允道人坦言道:“得罪倒沒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沈辰一有些好奇,回頭望了她一眼,玄元子取出星核晃了一晃,牽引處一蓬璀璨的晶絲。沈辰一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五輪’神品,難怪惹得真人親自出手。”

    允道人道:“奉曹宮主之命跑這一趟,總不能沒個交代,就此折回,沈殿主,多年未見,做一場如何?”

    沈辰一打了個手勢,示意玄元子無須擔心,拂動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著二人退出百丈,五指虛虛捏了個法訣,笑道:“悉聽尊便,速戰速決。”

    二人知根知底,無需試探,允道人仰頭吹了口氣,三顆舍利子電射如初,彼此追逐,輪番砸向對手,不帶絲毫煙火氣。沈辰一將晦明上極衣一抖,前胸現出太極陰陽魚之形,盤旋衍化,舍利子頓時落在空處,毫不著力。

    多年未見,沈辰一手段更是圓融老辣,非複曩時之青澀。他不禁搖搖頭,召回三顆舍利子,仍祭於頭頂,看對方如何出手。

    沈辰一有晦明上極衣護身,不虞有失,低低念動咒語,十指結成法印,在方寸之間變幻數次,伸手一指虛空,極震蕩,星屑一蓬蓬憑空落下,窸窸窣窣,瞬息凝成一隻四足饕餮方鼎,鑄滿饕餮之紋,鏽跡斑駁,略有殘缺,朝允道人當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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