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西風幾時來?隻恐流年暗中換。

    不知不覺間,這個世界早已發生了翻地覆的劇變,他不再是當年的昆侖掌門,昆侖,也不再是當年的昆侖了,曾經的主角,棋手,如今黯然退居為龍套,棋子,站在舞台前光芒萬丈的,是傅諦方,是魏十七,是黑龍關敖,是妖鳳穆朧,東溟城是浩大的背/景,他隻是背/景上的一道花紋,一抹亮色。

    金三省把村醴喝幹,豆腐吃淨,興味闌珊地站起身,阻止了楊掌櫃繼續上酒菜。他從袖中摸出一錠金子,輕輕放在桌上,朝楊掌櫃擺擺手,道:“叨擾了,多謝。”

    楊掌櫃上前一步,想要什麽,金三省已掉頭離去,孤單的背影消失在長街,朝著煉妖山彳亍而去。

    到了山上,又會怎樣?繼續走別人安排的路,還是跟魏十七攤牌?他畢生果決,當斷則斷,此刻卻有些猶豫。

    八道石階山路,殊途同歸,擇其一,從山腳登頂,經過七座山門,金三省走得不緊不慢,當他出現在山巔時,悵然四顧,噴泉,雕像,銀鉤坊,鍾樓,一斛珠,沉默之歌,火鴉殿,赤星功德殿,櫃坊六部,一一在望。

    銅鍾嗡鳴,一聲雷響,背負長劍脫鞘飛出,繞著金三省遊弋不定,似乎有所期盼。

    金三省喃喃道:“你就這麽想出來嗎?”

    刹那間,魂魄震動,真元沸騰,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體內肆意奔流,他身不由己探出手去,握住了那柄二尺七寸長的飛劍,手腕輕翻,拋出一縷灰白的劍絲,飄飄悠悠揚向際。

    遮蔽日的煙塵被劍絲攪動,緩緩旋轉,匯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久違的陽光射下萬道金箭,將煉妖山照得一塊亮,一塊暗,淩厲的劍意勃然而作,如水波**,四散流淌,堅定而緩慢地驅逐每一個人。

    在劍意的逼迫下,眾人紛紛作鳥獸散,到最後猶能強留在山頂的,寥寥無幾。

    魏十七,阮靜,樸衛,褚戈,石鐵鍾,莫安川,丁原。

    第二縷劍絲拋出,接著是第三縷,第四縷,速度越來越快,前一縷未斷絕,後一縷已湧出,灰白的劍絲將煙塵徹底攪散,現出一方明淨透亮的空。

    藍得不像話,雲白得像棉花糖。

    燦爛的陽光下,劍絲穿插編織,隱隱織出一個輪廓,形貌近似中年男子,低頭沉思,靜立不語。人形一成,劍絲仿佛得到了指引,如飛蛾撲火,一縷縷鑽入他體內,肌膚毛發,衣衫鞋襪,從虛空中漸次浮現,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一點微弱的白光從煉妖劍中飄出,轉了數轉,沒入那中年男子胸口,他深深吸了口氣,睫毛微顫,霍地睜開雙眼,微微一轉,已溟城的每一個角落。

    劍絲源源不斷湧出,金三省覺得手中的煉妖劍越來越燙,皮肉焦枯,吱吱作響,但他沒有鬆手,反而愈握愈緊,痛楚刻骨銘心,內心深處卻雀躍不已,似乎在渴望著什麽。

    劍絲塑形,煉妖劍的劍靈九黎終於重現於世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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