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織的一瞬,金三省本能地垂下眼,熱流湧遍全身,這已經是第二次失控了,力量來自魂魄最深處,不是意外,也不是錯覺,預感得到證實,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他的身體裏藏著秘密,這個秘密瞞過了很多人,卻瞞不過阮靜……冗雜的念頭此起彼伏,他僵立在原地,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強迫他,違背了內心的意願,一點點抬起頭,又看了阮靜一眼。:

    這一次,他再也無法挪開視線。

    “是他嗎?”阮靜輕聲道,似乎在問魏十七,又似乎在問自己。她下意識催動狐地藏功,眼神閃動,深邃如淵,一層層剝開金三省的外表,直透內心。

    魏十七伸手捂住她的雙眼,金三省大叫一聲,軟趴趴癱倒在地,臉色酡紅,手足不停抽搐,虛弱不堪。

    褚戈微微皺起眉頭,不明就裏,對一介凡人,有必要下這等狠手嗎?魏十七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這隻是個意外,褚戈略一沉吟,命人將金三省抬下去,好生看護。

    隻是的插曲,無關緊要,眾人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個個麵帶笑容,在褚戈的倡議下飲酒賞月,閑談些風花雪月,談得風輕雲淡。阮靜卻就此存了心事,喝了幾杯悶酒,呆呆出著神。

    魏十七在她耳邊低聲道:“明日再。如真是他,那是好事。”阮靜展顏一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仰頭一飲而盡,又提著酒壺,敬了秦貞、餘瑤和褚戈三人。

    氣氛漸漸熱鬧起來,眾人紛紛上前敬酒,魏十七酒到杯幹,毫不推脫。他喝的酒與眾不同,出自褚戈之手,九轉紫蘿酒,十年佳釀,滋味醇厚,後勁著實不,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過十來杯的量,可魏十七足足喝了一壇,依舊清醒如常。

    求一醉而不可得,九轉紫蘿酒進他肚裏,與劣酒無異,可惜了。

    酒過三巡,成厚使了個眼色,羅刹女會意,將精心調教的女兒召來,博眾人一粲。

    妖嬈美女,曼聲吟唱,翠袖殷勤,舞低楊柳,歌盡桃花,唱罷滿簾風。

    秦貞和餘瑤視若無睹,目光始終停留在魏十七身上,眉宇間憂心忡忡,始終不曾開顏。

    九轉紫蘿酒隻得一壇,魏十七無意久留,喝得底朝,起身告辭,阮靜向褚戈頷首示意,秦、餘二人亦隨之而去。稍候,待褚戈、陸葳、荀冶、白、徐壺等先後離席,再無外人在場,羅刹女嘴角噙笑,雙手一拍,女兒們如花蝴蝶般投入賓客懷中,媚眼如絲,舉杯相邀,宴席開始了風光旖旎的下半場。

    魏十七一行走在清冷的長街上,秦、餘二人一左一右守在身旁,他越走越慢,左腿膝彎驀地一軟,幾乎摔倒在地。秦貞餘瑤雙雙將他扶住,阮靜皺起眉頭,道:“又發作了,坐下歇一會!”

    魏十七慢慢坐在肆廛前的石階上,佝僂著背,輕輕捶打膝彎,半開玩笑半認真,歎息道:“老了,不中用了……”

    阮靜伸手捂住他的嘴,瞪眼道:“別胡,牙齒鋒毒的!”

    秦貞彎下腰為他揉著膝彎,心慌意亂,餘瑤抱住他的胳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要得到什麽,就得付出代價,所求愈多,代價就愈大。”魏十七頓了頓,按住臍上三分處,悶哼一聲,額頭上冷汗滾落,衣衫頃刻間濕透,身子滾燙,汗水化作氤氳蒸汽,凝而不散,筆直一縷騰上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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