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子將紫金葫蘆摩挲一回,晃了晃,倒出一粒黑中帶紅的鐵砂豆,捏在指間看了一會,往地上一丟。“砰”一聲響,黑氣騰空竄起,跳出一個孔武有力的“獸兵”來,青麵獠牙,半人半獸,赤條條一絲不掛,胸口劇烈起伏,雙眸凶光畢露,惡狠狠盯著眾人。

    清淨子使了個神通,探出食指當頭按去,那“獸兵”渾身一緊,如被大山壓頂,下意識抬起雙臂招架,麵目猙獰,口中呼呼喝喝,野性難馴。清淨子一分分加力,那“獸兵”骨節劈啪作響,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兀自強挺著頭頸不肯服軟,苦苦支撐十餘息,精疲力盡,“砰”地化作一粒鐵砂豆,滴溜溜亂轉。

    清淨子拈起鐵砂豆塞回葫蘆中,若有所思,過了片刻開口道:“道門蓄養‘道兵’,多用天生地長的仙葫仙豆,這紫金葫蘆和鐵砂豆乃是以人血祭煉的‘煞器’,利於速成,所養‘獸兵’戰力有限,與真正的‘道兵’不可同日而語,且有反噬其主的隱患。”

    胡魁鬥歎息道:“上師金玉之言,胡某如何不知,隻是這等法器,能落入吾手,已是求都求不來的機緣,如何能輕易放過!”

    清淨子道:“雖不及‘道兵’,卻比尋常將士強橫了十倍不止,這三千‘獸兵’足以橫掃羅刹國,將王都掀個天翻地覆,你為何現在才取出來?”

    胡魁鬥苦笑道:“不瞞三位上師,這一葫蘆‘獸兵’到手之時,並未祭煉完全,胡某以血肉供養多年,進展不大,幸賴上師賜下丹藥補益元氣,近日才堪堪煉成。”

    清淨子望了糜氏夫婦一眼,不再多言,將紫金葫蘆還給胡魁鬥,提箸夾了一塊鹿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著,滿飲一杯美酒。月梢兒侍立在旁,忙提壺斟滿酒杯,清淨子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心道:“胡魁鬥這三個侍女倒是千挑萬選,各有各的好處……”

    席間沉寂下來,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攫取,胡魁鬥額頭滲出一層細小的冷汗,他咽了口唾沫,咬著牙道:“國師隨皇叔出征,大軍傾巢而出,激戰正酣,王都空虛,遠水不解近火,若胡某……若胡某猝起發難,以清君側之名,率三千‘獸兵’攻入王都,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有幾分成算?”

    清淨子啞然失笑道:“幾分成算?半分也沒有!郝巫一旦班師回朝,有國師和一幹修士相助,你那三千‘獸兵’,連個浪頭都掀不起來,憑什麽與他們爭?血洗王都,報仇雪恨,發泄一通心中的憤懣?”

    胡魁鬥低聲道:“血洗王都也無法泄憤,陷害胡某的仇人隨軍出征,不在王都,吾與國主無仇,當年若不是國主金口玉言,留吾一命,放逐平川城,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胡某不是恩將仇報之人,此番起兵清君側,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絕不容郝巫以下犯上,圖謀國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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