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凍土冰原之上,赤日暗淡,無數光點從而降,如一團團飛舞的火星,撲騰了一陣,緩緩聚攏一處,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數息後,山濤踉踉蹌蹌跌入現世,周身血符急劇閃爍,氣息忽起忽落,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深淵意誌鎮壓下去。他臉頰染上一層妖異的暈紅,胸口急劇起伏,剜去血肉不足以將深淵意誌盡數剿滅,留在體內終是心腹之患,這一遭吃了大虧,為樊隗所算計,泥足深陷,一時間扳不回來了。是立刻回轉深淵之底,服軟做,請昊相助,祛除深淵意誌,還是費了之前的布局,收回南方本命血氣,斬滅西方之主樊隗,了斷因緣,另謀他法?

    南方本命血氣關係到他一宗後手,費了未免可惜,兩害相爭取其輕,不如舍了這張臉皮,暫行退避。山濤亦是果決之人,微一沉吟,便拿定主意,將血氣一喚,身形化作一抹血光,正待破空遁去,體內深淵意誌忽然蠢蠢欲動,引得血氣一滯,仍落入北地冰原,竟不得遠遁。山濤隱隱察覺到異樣,試了數回,遁光才起即落,無論怎樣心鎮壓都不濟事,那深淵意誌雖被鎮壓,卻似有靈性一般,掐著節骨眼作祟,一味拖住他不放。山濤頓時大警,不對,縱有靈性,也不可能拿捏得如此之準,這背後定有人暗中使壞……能操縱深淵意誌,又會是何許樣人物?一陣寒意打心底騰起,山濤念頭數轉,雙眉一挑,立定於原地,決意看這背後之人敢不敢露麵。

    北地風雪漸緊,卻吹不進身旁三尺之地,山濤催動血氣法則,以水磨工夫,將深淵意誌分而割之,層層削滅,他道行修為遠在樊隗之上,樊隗拿深淵意誌無可奈何,他卻憑著血氣法則,抽絲剝繭,將體內深淵意誌削滅了些許。山濤執掌一部血氣法則,這具千錘百煉的肉身乃是他的主場,他不急不緩消解心腹之患,一旁窺伺之人不容他稱心,頻頻挑動深淵意誌反撲,借機消耗他的戰力。

    山濤身經百戰,卻從未如此刻這般凶險,孤身涉險,腹背受敵,敵暗我明,換作旁人絕不會立定原地幹耗下去,山濤卻另有一宗無人知曉的後手,決意等上一等,看清大敵的底細,至不濟,日後也可卷土重來。

    日升日落,忽忽過去百日光景,山濤沉得住氣,分心二用,一麵削滅深淵意誌,一麵以神念搜索,終於被他鎖定敵蹤,驀地張開南明神域,起血氣法則一撲,不想對方極為機警,滑不留手,於間不容發之際抽身逃脫,卻也因此暴露了行跡,被山濤神念鎖定,再也不得隱匿弄鬼。赤日照定北地,風雪奄忽消散,山濤定睛望去,雙眸窺破一切虛妄,卻見一似曾相識的少年郎,麵如冠玉,唇紅齒白,雙眸炯炯有神,眉心嵌著一顆拇指大的明珠,雲遮霧繞,精芒閃動,他略加思索,頷首道:“原來是你!”

    暗中弄鬼的非是旁人,正是山濤麾下三將之一的管虢公!

    過往種種如在眼前,蒙蔽的神思豁然開朗,山濤暗暗歎息,終於窺得前因後果。上一輪血戰中,管虢公機緣巧合得了一枚鎮珠,連山濤也看不出來曆,隻當是尋常萬物,輕輕放過,卻不料那鎮珠乃是深淵意誌所化,得管虢公煉為本命物,蟄伏千百年,覓得時機,趁南方本命血氣回歸之際,占了管虢公的肉身,現身於世間,興風作浪。管虢公為陰寒之力侵入丹田,透支壽元保全性命,原本衰老不堪,苟延殘喘,神通反噬己身,更兼瞎了雙眸,一朝為鎮珠操縱,奪去四份本命血氣,悟得血氣法則,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然將寒毒盡數化去,瞎眼複明,肉身回複鼎盛之時,兀自貪心不足,一路循跡來到北地,盯上了剩下的本命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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