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什麽時候輪到我覺得了?管大椿沒由來一陣毛骨悚然,思忖良久,他的心情忽然平複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西陵主既然開口相詢,他也沒什麽可隱瞞的。“大人若能堂堂正正擊敗那人,除了南明主,萬獸穀無人敢有貳心,一切如舊,若不能……”

    西陵主目光閃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那韓十八神通了得,吾自愧不如,莫堂堂正正,便是暗中偷襲,也未能如願。”

    管大椿頓了頓,咬著牙道:“那就保全有用之身,徐徐圖之,血戰曠日持久,滄海桑田,萬事皆有可能。”

    西陵主頗有些意外,深深望了他一眼,又問道:“如何圖之?”

    管大椿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道:“火中取栗,奪取南方本命血氣,或是可行之計。”

    西陵主沉默良久,長歎道:“是啊,比起硬撼韓十八,謀求南方本命血氣,似乎還靠譜一些……呃,此事暫且放下,我且問你,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管大椿道:“請大人示下,末將無有不從。”

    西陵主道:“不要你無所不從,要你有腦子,自己想。事已至此,覆水難收,依你的本心,待如何打算?”

    管大椿聽他語氣中無有慍怒,低頭琢磨了片刻,試探道:“末將以為,眼下局勢未明,不妨以不變應百變,靜觀其變。”這是他深思熟慮的想法,血戰慘烈之極,以保全性命為第一要旨,眼下擺明車馬與韓十八翻臉,無異於自取滅亡,即便他不畏死,萬獸穀中的兒郎,又有幾個會站在他一邊?即便是犁山猱、孔九梟、樓枯山、樓枯河四人,他也有些看不準。

    西陵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好,就如此行事,你且回去,隻當不曾來過,山水有相逢,異日總有再會之時,到那時……”他輕輕一推,管大椿打了個踉蹌,回轉頭再看時,西陵主已消失不見,適才總總,卻似春夢一場。雷池已毀,體內每一滴雷電之力都不可浪費,西陵主邁開兩條長腿,身輕如燕,禦風而行,一步橫掠十餘丈,登高山跨深穀如履平地,十餘日後趕到蓮花峰下,尋了一處幹燥的洞穴,盤膝坐定,閉目養神。

    等了數日光景,忽聽得遠處傳來一聲清嘯,百轉千回,鼓風而至,西陵主長身而起,毫不猶豫朝嘯聲處奔去,數起數落,翻過三五個山頭,卻見高崖之上立有二人,一人雙目炯炯有神,重瞳複重瞳,瞳仁裏疊了七八重,一人麵如冠玉,雙目緊閉,眼角眉梢布麵細的皺紋,正是約定在此相會的管虢公與趙千瞳。

    數載之前,他渡過血脈之厄,回到南明山中,尋了一頭魔獸,在其腦海種下一縷神念,如傀儡一般,前往萬獸穀打聽消息,這才得知韓十八擊敗管大椿,被群獸奉為新主,入蹕跋岩地穴閉關,以雷池洗煉頂槍。強弱分明,人心隔肚皮,他雖信任管大椿,卻也不願過早現身,當下遠走高飛,在蓮花峰外逡巡,等待時機奪取南方本命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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