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滅皺皮象獸一戰可謂傷筋動骨,前後折了近三成的精銳精卒,管、古二人雙雙被創,軍心不穩,無力再戰。古之豁強撐傷勢,將麾下兵將一一安撫,略加清點,尚不足萬人之眾,他肚裏百轉千回,到頭來化作一聲長歎,向管虢公搖了搖頭,慘然道:“不能再打下去了,大人,留些種吧……”

    管虢公神情木訥,聽若不聞,片刻後,神情忽然一動,眉心糾結,慢慢鼓起一團肉瘤,如同第三隻緊閉的眼睛。古之豁駭然心驚,霍地回轉頭,雙眸燃起血氣之火,朝四下裏打量,風聲嗚咽,山林婆娑,麾下兵卒席地而坐,東一團,西一簇,精疲力盡,時不時躺倒幾個,發出痛苦的呻吟。

    管虢公一顆心愈沉愈深,微一躊躇,抬手將鎮珠按入眉心,一呼一吸,口鼻噴出冰冷的寒氣,雙足所踏之處,綻開層層疊疊的霜花,悄無聲息蔓延。似有強敵在旁窺探,意欲趁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古之豁運足目力,不放過每一處可疑的角落,偏生找不到對方的形跡。

    傷了雙眼,使不出“極目千裏”的神通,但半瞎之人對血氣的感應愈發敏銳,管虢公抬起右手指向前方,眼前晃動著一團團血絲,數番變化,欲聚還散。忽聽得一人低笑道:“瞎子比明眼人還看得清,咄咄奇事!”古之豁猛地抬起頭來,卻見虛空一陣陣蕩漾,一道身影漸次浮現,有頭有臉,有手有腳,模樣甚是尋常,唯獨一雙眸子有些怪異,有道是“目生重瞳,非聖即勇”,那瞳仁裏重疊了七八層,難不成是聖中之聖,勇中之勇?

    血絲終於聚攏於一處,勾勒出對方的輪廓,管虢公心念一動,諸方勢力在腦中如車輪轉,脫口道:“閣下何人?可是來自東南明山鬼牙將麾下?”

    那人“咦”了一聲,詫異道:“這都猜得到?瀕海管虢公果然了不起!明人不暗話,吾乃鬼牙大人麾下趙千瞳,奉命前來問一句話,爾等屠戮吾輩兒郎,掠奪血氣,卻是為何?”

    紙是包不住火的,他跟簡大聾打了個招呼,在七十二蓮花峰周遭屠戮魔獸,大肆掠奪血氣,瞞不過有心人,單是當日偷襲掘地人猿,便逃了兩頭充當姬妾的雌猿,月黑風高,深山老林,到哪裏找去,趙千瞳聽得風聲,亦在情理之中。管虢公“嗬嗬”笑了兩聲,道:“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乃是深淵的鐵律,無麵蛛女執掌南疆之時,鬼牙將又何曾體恤過他人!”

    這兩句得極不客氣,趙千瞳倒也不以為忤,頷首道:“是這個道理,不過如今南方之主行將入主深淵之底,本命血氣無主,誰強誰弱,誰勝誰敗,尚是未知之數,閣下太性急了些。”

    管虢公年老成精,一聽便知話中有話,唯一沉吟,道:“鬼牙將有意爭上一爭?”

    聞弦知雅,跟聰明人話就是爽利,趙千瞳反問道:“有機會為什麽不爭?”

    管虢公暗暗冷笑,鬼牙將裝孫子裝了這些年,終於按捺不住了。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他故意搖頭道:“鬼牙將若打算為手下魔獸出頭,倒也罷了,看在同在南疆這口鍋裏舀食吃的份上,退讓一二無妨,若是有意爭奪南方本命血氣,嘿嘿,不是我看他,隻怕還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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