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龔雅琴的“立案審理”理由之二中提到,據揭發,“懷疑方兆麟於三月二十九日晚九時左右,騎自行車往淮海中路方向行駛”。在調查組的眼中,這是極端重要的“敵情”!

龔雅琴家不巧正住在淮海中路,受到牽連。方兆麟的妻子萬廷鈺在“張死”前夜於上海耳鼻醫院值班,而這家醫院正巧在“淮海中路方向”,豈非是嫌疑最大的同謀?

調查組調查了萬廷鈺開出的處方、病人病假單,查閱了病人病曆,證實了“張死”前夜,萬廷鈺確實在上海耳鼻喉醫院值夜班。如果方兆麟在夜九點去醫院找她,那必定與她商量第二天如何作案。

馬上有人反映,方兆麟夜裏來耳鼻喉醫院,給萬廷鈺送東西!

“重大線索!追!”調查組死死抓住這一問題要萬廷鈺“交代”。

妻子蒙受不白之冤。在絕密檔案中,有一厚本《萬廷鈺談話記錄》。僅一九七四年六月二十四日至九月十一日不到三個月內,調查組便審問萬廷鈺達二十三次之多。每一次審問,都作了詳細記錄。其中有一次審問記錄,竟達十九頁!

妻子一下子就瘦了三十多斤!

其實,在“張死”前夜,萬廷鈺自早上八點至下午兩點,在醫院值班,中午未回家,未與方兆麟見麵。而那天下午方兆麟在中山醫院,從晚六時至夜九時,在一醫黨委辦公室出席針刺麻醉會議。萬廷鈺則從晚時至次日晨夕時在耳鼻喉值班。夫妻倆整整一天根本沒有見過麵,毫無“預謀”的“跡象”。

可是,調查組緊緊相逼,有人見到方兆麟連夜去過耳鼻喉醫院,送過東西。

記起來了,記起來了,萬廷鈺苦苦思索,終於寫出了“交代”,標題就叫《關於方兆麟到醫院裏送蛋糕一事》:

“今年二月六日前後,有一天晚上,我在汾陽路耳鼻喉急診值夜班(晚上七點至次日淩晨八點)。七時許,我女兒來醫院洗澡,洗完澡到急診室來梳頭,約八時回家。到家後洗衣服,發現一隻塑料梳子不見了,便對方兆麟說:‘我剛才在媽媽急診室裏梳頭,不知會不會丟在急診室?’方兆麟說:‘要不要去找一找?’方兆麟拿起飯盒,裝了一個蛋糕,放在網袋裏,騎自行車來醫院……”

純屬家庭瑣事,隻是陰差陽錯,四十二天前的區區小事,被調查組剪接到了“張死”前夜!

調查組向萬廷鈺的同事調查,向萬廷鈺的女兒調查,又要方兆麟多次交代,直至確證“送蛋糕”不在“張死”前夜……

萬廷鈺無端遭到審查還不算,甚至牽連她的父母、叔叔和其他親友。調查組到處查“縫”找“洞”,隨意整人,大有株連九族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