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外眾人呆呆地看著,當日身在戰場,隻知要克敵製勝,又如何想到,生死相搏的背後,竟隱藏了如此真切的痛楚?而一直沉默的哪吒,也突然以手捶地,哽咽著泣不成聲。眾人順他目光看去,乾坤圈正破空飛出,為阻止楊戩接回兵刃,重重砸上了楊戩的左肩。

    牛魔王睥準空檔,鋮上異芒如怒,快逾閃電地在楊戩傷處又加了一擊。“不要……”隨著小玉一聲悲呼,楊戩再也支撐不住,摔落出丈許開外,法力一渙,鮮血沖口噴出。

    “就是這裏嗎?”一直被金鎖帶著,踉蹌不穩地跟在哥哥身後的三聖母,有些呆滯地看著四下的景物,喃喃地問道。斜坡之上,一漲溪水之前,一堵高聳的石壁,第一次目睹,卻又熟悉得仿佛早就來過。

    昆侖山下的情形,她是事後聽眾人復述,才知道了具體的經過。但憑著直覺,她仍清楚地知道,大錯鑄成的終點,就是在這溪水邊,在這山坡之上。

    洶湧的淚模糊了視線,她拚命地擦去,一瞬不瞬地盯著哥哥,生怕錯過二哥最細微的神情。她本不敢再看,可一想到今日之後的事,她的淚就止不住,就生怕這一生一世,再也見不到哥哥如此自若的音容——

    圍攻的眾人合攏過來,殺氣在每一柄兵器的鋒刃上閃耀。“不……不要!”三聖母有些絕望地呼喊起來,張開雙臂擋在二哥身前。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一個讓她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入淵底的聲音,驀地高亢地響徹了全場。

    “讓我來!”

    那聲音是如此地暴怒憎惡,輕易凍結了所有的動作,人人轉過頭去,看向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那少年衣上濺著未幹的血漬,手持盤古的神器,正帶著毀滅一切的恨意,一步又一步從容地走向這邊。

    迅速試去嘴邊湧出的鮮血,楊戩緩緩站起身來。自從沉香走出劉家村以來,他第一次在這孩子的麵前,顯出了毫不掩飾的欣慰之意。但不會有人看出什麽,這個時候,所有的行徑,都會被視為困獸的挑釁了吧!他默想著,微微一笑,將心裏的期待,化成了淡淡的一句話:“沉香,恭喜你能拿到開天神斧啊!”

    但沉香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神斧的鋒刃,正隨了他的法力貫入,爍出森冷的金色。金色跳躍著,有些頑皮,就象那個酷愛裝扮成女俠的女孩。就在剛才,那女孩化成流光,從他的懷裏逸出,輕盈地注入了神斧。於是,重逾山嶽的開天神斧,便也跟著變得輕盈起來。

    此時握在手裏,他甚至能感覺到丁香的每一個顰笑——那個笑鬧著,輕拂著額前一絡散發的女子,高興過,傷心過,癡戀過,失落過。他不曾愛她,卻在內心深處,將這女子視為一種責任,哪怕,隻是家人必須相互擔負的責任。

    可這女子死了,九天十地,再也追尋不著。而殺死她的那個仇人,雖眾叛親離,狼狽不堪,卻是孤傲依舊,霸氣不改,有如昆侖之巔,居高臨下,巍峨獨立——

    沉香冷笑起來,抬臂作勢,神斧乍收又落,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形,森然開口說道:“開天神斧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為三界除了你這個大害!”

    楊戩微笑不語,深深地看了一眼開天神斧。充數的那柄贗品,已不知失落在何處,這場戲要如何演,才能逼真精彩?他沉吟著,抬手亮出了寶蓮燈,淡然地道:“好,我今天就來試試,是神斧厲害,還是寶蓮燈厲害。”

    蓮燈閃爍,映得楊戩臉色更見蒼白。三聖母失措地靠近他站著,唇齒震顫不止,一句完整的話都無力說出。沉香放開魂不守舍的小玉,過來扶著母親,澀聲道:“這一斧沒有事……舅舅雖然沒有誦口訣,但寶蓮燈自行護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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