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段又一段,沉香無力地拖著步子,話已經累得說不出了。楊戩卻停了下來,等他來到身邊。沉香抬起頭,看見父親眼中慈和的光芒,心中一暖,剛剛的抱怨也不翼而飛,傻乎乎地笑了,叫了聲爹。楊戩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笑了笑,用袖子為他擦去汗,俯身將他背在了背上。

    龍八不禁問:“沉香,你沒有懷疑過麽?你爹不過是個弱書生,怎麽能走這麽久,還有力氣去背你?”

    沉香一步一步跟在兩人後麵走著,無力地回答:“我沒有懷疑過,從來沒有過……我怎麽會想到是舅舅,他怎麽會來幫我?別人又好端端地冒充我爹幹什麽……我怎麽會懷疑?”

    沉香那時是累得狠了,在楊戩背上就打起了鼾,走了一陣才醒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掙紮著要下來。楊戩輕輕拍他一下:“累了就別亂動。”沉香怪不好意思地趴在他背上,說:“爹,我還是自己走吧。”楊戩不答,隻管自己走著,又行出幾裏地,才問:“沉香,你最後一次說走不動了,是什麽時候?”沉香在他背上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估算了一下:“大約小半個時辰前吧。”

    “再上一次呢?”

    “一個時辰前……”

    “再上一次。”

    “嗯,三個時辰不到……”

    沉香說著,自己的臉也有點紅了。楊戩沒有笑他,隻是平穩地走著,慢慢地說著:“你才喊著走不動時,想過還能堅持這麽久嗎?”

    “沒有……”

    “那麽,為什麽能堅持下來呢?”

    “我……我不知道,我覺得是走不動了,可是爹你又不停下來休息,我隻好跟著……”

    “你感覺自己不行時,潛力並沒有用上,所以才能支撐兩個時辰,直到真正走不動為止。沉香,你的性子,到現在還沒改變麽?總是這樣輕易就放棄。”

    聽出父親話中隱約的不滿和怒氣,沉香沒有回答,父親的話中似乎還有話,是要他不放棄麽?可是父親,不是一直不願他涉險,要他在家平安過日子麽?

    楊戩沒有逼著他回答什麽,路還長,並不用著急,這個孩子,是應該用自己腦子好好想想的時候了。

    太陽已經快落山,夕陽將兩人重合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慢慢向已知的終點移去。

    在農家借宿了一夜,好客的主人讓出一間房,燒了熱水。沉香的腳起了泡,用熱水泡著,舒服地直咧嘴。楊戩借來了針,在燭火上過了過,讓他伸出腳來。沉香畏縮著:“爹,疼……”

    “挑了就不疼了。”楊戩不慍不火地說,沒有半點讓步的痕跡。

    沉香沒辦法,腳向前伸,身子向後縮,眼睛又要看又不敢地瞄著。楊戩微帶了笑意,作勢欲紮,沉香呀地一聲要抽回去,卻被拿得結實,動都動不了,隻得哭喪著臉道:“爹,你快一點嘛!這樣懸著,不知啥時挨紮的滋味好難受……”楊戩不理,又停了會才正經一下挑破了水泡,擠凈了血水。沉香剛要叫,疼痛卻已過去,張大嘴欲叫不叫的樣子,更引得楊戩眼中笑意盈盈。

    “早和你說過,挑了就不疼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隻能是自找苦吃。”

    沉香有點奇怪地看著父親,父親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神色,歸還主人家的針後,一如平常地整理著床鋪,收拾東西。“爹最近,真的有些奇怪呢。”沉香奇怪地想著,“說的話有些高深莫測,卻又總像是無心之語。”隨即搖頭,不去想了。法力已經失去,再練成要什麽時候?想得再多也沒用,想得越多,越是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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