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人人都皆大歡喜,隻有他自己……隻有他自己……

    老君接住金鋼琢套回右臂之上,仍隻是正襟而坐,連姿勢都不曾變上分毫。隻見他雙眉或蹙或舒,神色時而惱怒,時而感慨,終於轉成一聲長嘆:“早知你別有用心,卻偏想不出所以,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從未忘記出任司法天神時的初衷!竟然連我這知情人都騙過了,楊戩,你演的這出好戲,當真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隻可惜你那妹妹和外甥太不爭氣,沒由來地變成你甩不掉又累死人的大包袱——”

    頓了一頓,他正色道,“你被三界通輯,八百年的經營毀於一旦,想必冒險見我,定是與此有關。不錯,若我與你合作,再在王母麵前虛與委蛇,你重登司法天神寶座易如反掌。但到底你有什麽把握,認定可以說服老道全力配合於你?”

    楊戩微笑道:“道祖果然不愧是道祖,一語中的,和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當真一點不累。”翻手掣了寶蓮燈在手,沉聲道,“楊戩的把握,盡在此燈之中。”老君奇道:“寶蓮燈?若以武力相脅,你方才就不會解了老道被封的穴位……”楊戩搖頭道:“老君你算不得什麽君子,但卻也決不會是貪生怕死的小人。武力相脅?若做出此事,沒的辱了你的身份,也辱了我的眼力。老君,你且看好了——”

    擲燈停在空中,神目中光華閃爍,生硬硬地嵌入燈內,再度觸動機括。

    驀然充塞了大半空間的寶蓮燈中,從開天辟地時起的混沌迷茫,到上古大神的決絕,一幕幕往昔飛快地重現著,物種生滅,萬物運\行,直到不周山傾倒,七彩石煉製,最後,那承載神力的死物,纏繞了血肉,現出眾人都了然與心的熟悉麵目……

    “這不可能!”老君一躍而起,雙手不住顫抖,喃喃地道,“怎麽可能——死物?造就的死物?伏羲神王與女媧娘娘,他們,他們……可是,玉帝王母育有後代,他們的後代,也都繁延了下一代……”

    他在燈外,同樣聽不見裏麵的女媧法諭,楊戩早料到會是這般反應,冷笑道:“繁延了下一代不假,但那是些什麽?織女的孩子化為小星,而你苦心造就的董永之子,在我誦出石化咒語之前,便成了一塊頑石——死物,就是他們的後代,也隻是活著的死物而已!”

    老君垂下頭去,掩去變幻無休的表情。道祖不喜歡將內心劇烈的變化顯於人前,千萬年見識閱歷,使他片刻之間便恢復了常態,拂衣坐回榻上,說道:“明白了,早在玉帝與王母出生之日起,三界的格局便已注定如此。封神之戰不過是個借口,我也好,通天師弟他們也罷,不過是古神的一枚棋子而已……”

    茫然若失地嘆息一聲,他抬頭問道:“女媧既留下隻有你的神目才堪觸動的密諭幻相,決不會僅為告之王母的來歷那麽簡單。她左肩上的一抹金光是怎麽回事?”

    楊戩點頭道:“老君果然好眼力,燈中紛擾的諸般真相,都是已發生的過往,唯有此處,才是重中之重。”移目四顧,向不遠處盛放丹藥的朱漆葫蘆一指,說道,“老君有句名言,埏土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那意思是說,隻有其內部中空虛無,才能盛得了物品,是也不是?”

    老君嗬嗬笑道:“當年老道窮極無聊,下凡做了一世凡人,尹喜雖是個小小的關尹,望氣之術卻端的要得,強留了我五日,老道不得已,才寫下了這本道德經,想不到居然入了你顯聖真君的法眼,老道真是幸何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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