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楊戩已回到神殿,還未坐定,殿中小吏已引了一人過來見禮,黑袍垂冕,卻是地府的閻羅王。

    閻王還未開口,沉香已猜出究竟,定是為哮天犬而來。哮天犬流落在丁香家裏,見沉香藝成後回到丁府,便上吊自殺了。虧丁香還為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哭了一場,後來才知道,那狗是為了用魂魄去地府報信。

    楊戩當是劉彥昌熬不過刑求饒了,心一沉,正要問話,閻王已忙不迭地稟報,道是哮天犬的魂魄去了地府,報告發現沉香的蹤跡。

    楊戩眼裏有著驚異,龍八看得清楚,納悶道:“難道他不是利用哮天犬在丁香那臥底?好像他自己也有點吃驚,不像是事先設計的。”沉香點點頭,不過那又如何,難保他不是存了這個念頭,隻是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但哮天犬未說沉香的具體所在,閻王自然答不出來,楊戩垂下眼簾,語帶玩味:“心眼還不少,一會我派人去陰司接他。”想到劉彥昌,又盤問了一陣。閻王對這個喜怒無常,一言定生死的司法天神實在是心裏發怵,巴望著早走一刻為好,待楊戩冷哼著讓他將最殘酷的刑法用在劉彥昌身上後,舒了口氣,隻當事情已畢,終於可是離開這比地府還讓人壓抑的神殿,不想楊戩又叫住了他。

    叫住了,卻又不說話,楊戩垂眼坐著,若有所思,對閻王的心神不寧視若無睹,良久才沉吟著問:“哮天犬……他失了法力,是怎麽去的地府?”閻王暗地裏鬆了口氣,總算出聲了,剛才讓他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這個問題他知道答案,忙答道:“據小神所知,哮天犬是自縊而死,魂魄到我地府報信。真君深謀\遠慮,早就安排下妙著,那劉沉香縱有些小聰明,又怎逃得過真君法眼。哮天犬能立此功,那也是真君平日教導有方……‘

    ‘夠了!”楊戩冷著臉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深謀\遠慮,隻怕沉香也會這樣想吧,丁香那個姑娘,現在大概也在後悔收留了哮天犬。這個惹厭的閻王,也不過是說出了別人都會有的猜測而已。

    閻王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訕訕而退。楊戩吩咐下屬去地府接哮天犬回來,自己回到房中,靜坐沉思。

    目光一轉,落到無意中用鎮紙幻化出的黑犬上,不由帶了笑,輕輕撫著它,心中居然也有著一種渴望。等哮天犬回來,可用不著你了。哮天犬,真是不知拿你如何是好了,死了也要回來……你是覺得,若我想知道沉香下落,便不會不救你嗎?也不對,這條笨狗,如果有這麽聰明,就不會想著再回來,而是留在丁香身邊了。

    是啊,那樣一個主人,要比我好得多吧。她不會放著你的傷不管,趕你出門,任你流浪;不會因為你派不上用場,就將你一腳踢開,再不聽你苦苦求情。笑容帶了苦澀,是我趕你走的,你要回來作什麽?對你而言,也許我是你生命的全部意義,但對我而言,你隻是一個陪伴在身邊,因為習慣而漠視,因為熟悉而輕忽的寵物。直到如今,你大約還以為被我趕走,隻是因為你的鼻子毀了?如果你知道,我是因為三妹而遷怒於你,你是會高興,還是會失落?

    回來了,回來了也好。也許今後,我不能再將你如原來般看待,我怎麽忘了,你修成人身,也有數百年了。

    手上的觸感提醒他還拿著東西,低頭一笑,鎮紙本就光滑,近來更是被他摩挲的滑不丟手,如今正主兒要回來,可用不上了。法力運\出,那形神俱備的墨玉犬便回復了四四方方的鎮紙模樣。這個,絕不能讓他看見,否則尾巴不得翹到天上去。輕輕哼了一聲,楊戩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的心情,是近三年來從沒有過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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