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越聚越多,他冷冷地開了口:“一家人麽?就憑他?躲在妻子後麵,連孩子也抱不住,比女人更不如的東西,也配和我楊戩做一家人?”

    三聖母氣道:“你怎麽能這麽說他,他不配?彥昌的人品才學,也未必就輸與了你。至少,他懂得什麽是感情,懂得對我好。不象你,為了自己的地位,將所有的親情和起碼的廉恥,都一概棄如敗履!二哥,楊戩,有本事你就來拿我,我不怕你!”

    梅山兄弟看著這兩兄妹,不知如何勸解。楊戩竭力不去聽妹妹的話,但偏偏一字字清晰無比地傳了過來。他胸口一陣絞痛,傷心中夾雜著如熾的怒火,思緒中一片空白,生硬的話語卻已本能地反擊了過去:“拿你?原本便該拿你。三聖母,你私自和一個凡人成親,已觸犯了天條,我身為司法天神斷不能殉私枉法,還不速速與我返回天庭接受懲罰?”

    此言一出,鏡外的龍八百花等人都呸了一聲,龍八道:“原以為他是怕三聖母的事累了他救母,可現在看,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他那個司法天神的寶座!”

    三聖母不能置信地看著從雲端降下的二哥,二哥的銀鎧閃爍著冰一般的寒輝,說出的話,也同樣的寒冷。三聖母盯著他毫無表情的臉,憤怒湧上了心頭。丈夫已被嚇得不敢邁步,兒子的哭聲也越來越大,二哥,你真是好樣的,姐妹們帶來的是祝福,而你,帶來的,竟是騰騰的殺氣和公事公辦的官腔。難道,是要象禁錮織女姐姐那般對我,讓我真的去步娘的後塵?

    她拂袖將丈夫兒子移到身後的茅屋中隱藏,冷冷麵對猶豫著圍過來的梅山兄弟。康老大勸道:“三聖母,二爺正在氣頭上,你先隨我們回真君神殿,等他氣消了再說吧。”三聖母冷笑道:“氣消?除非將我送出去當成他步步高升的踏腳石,他的氣又豈會消去?”

    楊戩怒道:“不要再說了,先拿她回去,她以為天條真的隻是兒戲麽?”

    三聖母尖聲叫道:“天條,又是天條!楊戩,你忘了我早看破你那假麵具了嗎?你在嫉妒,嫉妒我有了彥昌,有了真受,你在嫉妒你自己的親妹妹!你自己得不到,就要拆散所有人,可那又怎麽樣?就算你拆散天下所有的良緣,象你這麽自私的人,也注定得不到任何愛意!”

    她的目光越來越兇狠,幾乎要噬下人去。楊戩心中氣痛交集,幾乎已全然麻木,隻楞楞地看著三妹的雙眼。原來眼神也可以如此地決絕,如此地充滿了仇恨與殺氣,將數千年的歲月擊得粉碎,讓天地之間,隻剩了一堆灰燼。

    三尖兩刃槍舉起又放下,漫天桃花飛舞,殷如血,在風中寂寞地號泣著,一如家變那日沖天的火光,和母親眼眸裏那蘊了無盡憎恨的血色。血色凝入心底,化作了錐心的剌痛。

    連串法訣從三聖母口中默誦出來,寶蓮燈通體晶瑩,發出亮如閃電般的光華。一朵青蓮自燈中幻出,充塞天地,如火山爆發一般四下炸裂。雷電火花飛濺,大地劇烈震蕩,毀天滅地般的沖擊襲來,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梅山兄弟尚不及反應,便被狂暴的沖擊壓倒在地,慘叫聲裏,眼見要當場碎成粉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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