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在邊陲的山巒中穿行,哮天犬難得出城,高興得亂叫亂跳。駕雲本可以省去不少時間,但青鬱的草木讓他想起了三妹別苑裏的花園。五年都無暇去看她了,下次見麵,隻怕又要被埋怨半天。他不由伸手去按了按下懷裏的金鎖,嘴角勾起幾分笑意。

    自反對老君那弟子暫掌帥印後,軍中很多修真便開始對他敬而遠之。他雖知有異,卻懶得打探明白,薑子牙對他仍是以道友相稱,委以重任,以致他僅是伏案批卷,就已忙得席不暇暖,更不願為了瑣事分神。

    “但是,”想到這一次丞相無緣無故地調自己來邊陲督辦軍務,楊戩神色閃過幾分嘲諷,“薑丞相,你明知我不在乎人情態度的冷熱,又何必刻意將我支開這段時日呢?”

    已到了與鄧九公佳夢關相鄰的西歧碣石嶺了,斜斜的淺\坡,如一條蒼龍在地麵蜿蜒著。哮天犬卻突然狂咆起來,楊戩眉峰一挑,目光到處,零亂的草叢上濺滿了斑斑點點的鮮血。

    心神一寂,方圓百裏的動靜已盡在掌控之中。西南角?刀刃相擊聲隱隱傳來。楊戩屈指一握,三尖兩刃槍已取入手中。疾步翻過坡頂,一塊杏林中倒伏了數十具屍體,三名商室武將裝扮的漢子被百餘人困在核心,正拚死禦敵。

    一名西歧將領在旁邊觀戰,見久戰難克,滿臉不耐之色,伸手示意左右放箭。幾支冷箭射出,正中左側一人胸口,那人狂喝一聲,拔出箭反手擲回,將偷襲的箭手牢牢釘到樹上。這人傷處血如泉湧,卻仰天大笑,叫道:“大哥三弟,我也要先行一步了!”慢慢跌坐在地上。

    鏡外康老大臉色蒼白,隻看著楊戩大步向林中走去,嘆道:“他終還是來了。若能從頭來過,康某寧願一死了之,也決不肯欠了他的人情!”

    鏡中杏林之中,正是先被鄧九公追殺、又為西歧守軍所困的梅山兄弟。

    亂箭又復射出,康老大與老三各揮兵刃格擋,卻哪裏擋得住?箭簇透體而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西歧將領以手叉腰,呸了一聲,道:“格老子,硬是有些真功夫,害老子費了這麽多氣力。”向四下一看,見折了不少部下,更是惱火,叫道,“來人,將這六人屍身剁碎了喂狗去!”這時楊戩已走得近了,哮天犬一聲叫,那將領嚇了一跳,伸足便向哮天犬踢去,罵道:“格老子邪門,才說喂狗就有狗來了?”

    楊戩伸槍一撥,已將他重重了摔個跟頭。那將領躍起正欲大罵,卻又是一愣,道:“楊……你是那個楊什麽戩?”楊戩不料這種邊陲也有人識得自己,移目望去,卻不認得。

    那將領哼了一聲,伸手指向自己,說道:“本人姓姬,姬偃,武王陛下最小的兄弟!”西歧此時甚為注重軍功,王室中男子都有從軍經歷,被派來鎮守邊陲也不足奇。楊戩記得聽過姬偃這名字,卻不料是一個如此粗鄙不文的人物。

    再向地下屍身一看,卻有些眼熟。他神色一動,五年前一些模糊的印象浮上心頭,頓時認出正是當年天池下,那追逐巨象的幾名粗莽武官。

    姬偃見他神色淡然,隻顧著打量死人,對自己這天潢貴胄不聞不問,直欲發怒,但念頭一轉,卻假意打了個哈哈,回頭對左右道:“薑丞相這位道友可來歷不凡得緊。小的們,你等須牢記了他老人家的尊容,免得將來無意得罪,落個比他母親更慘痛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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