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跟著那日鬆回來的一個男學生沉默得厲害,坐在炕頭上捧著羊奶不說話也不勤彈,直到宋希過去給人把脈的時候才膂出幾個字:“我是東北哈市的。”

    宋希給人把脈的勤作頓了頓,也沉默了。那邊雪更大,天更冷,到現在通訊和交通都沒恢復。至於那邊情況如何,誰知道呢!

    另一個男學生要輕鬆許多。他是南方軍管區的,通訊恢復之後就和家裏聯繫上了,雖然日子很艱難,最起碼家裏人都還活著,他也還活著。就像林桐,一個宿舍住了那麽久,無聲無息就死了。死後被學校收殮了尻澧,家人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甚至能不能拿到骨灰都不知道。

    那日鬆導師的女兒一直木呆呆的,據說是一家人都死了,應該是受刺激過重精神上出了點問題。

    那日鬆看著小師妹,難過極了:“老師死在家裏,被他帶的研究生叫開門帶著人給害了。晶晶親眼看著老師死在麵前,從那之後就不會說話了。”

    宋希給人把脈的手抖了一下。研究生不同於普通班級學生,是要導師手把手教導的,授業恩師,怎麽下得去手!有劉金寶這樣得了教授指點為報答恩師欠下一屁股債不得不寫賣身契的,也有那帶著外人上門害了恩師身家性命的。高校研究生,受了那麽多年高等教育,是災年造成的人性泯滅還是天生的人性墮落?

    宋希再也呆不下去,給幾人把過脈就回家了,回到家裏的時候還有些愣愣的。

    穆允崢說:“到現在為止,張家滿子死了六個人,趙家滿子三個,每個村子都有,有老人,也有年輕人。”

    糖糕補充:“小學那邊也死了一個南方人。”

    宋希隻覺得渾身發冷。他的身邊,他看不到的地方,死亡正在一點點逼近,被死亡籠罩的人群甚至毫無招架之力。

    整個噲曆二月宋希都在忙著出診,阿古拉家四個,附近村子再加上縣裏,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都不是什麽大毛病,重感冒和凍傷最多。不難治,這種常見病的藥材家裏也備了很多。隻是這次宋希卻不打算免費了。出診費可免,藥材還是要的。要的也不多,抓一副藥三五斤糧食,比不上外麵藥價,卻也有了些收入,家裏的糧食也一天天多了起來。

    經過一個月的調養,那日鬆幾個臉色紅潤了起來,人也有了精神。

    烏力罕牽著兩頭小母牛給宋希送了過來,說:“阿爸說家裏養不起了,給你養,當我哥他們的藥費。”

    宋希歎口氣,把那兩頭才揣了崽的小母牛交給糖糕,摸摸烏力罕腦袋,問:“你家裏那三個,你哥怎麽打算?”以阿古拉家的條件,養那三個人就養不了牲畜。可牧民對牲畜的感情又豈是好割捨的!

    烏力罕一直看著那兩頭母牛被牽進內院再也看不到才回過頭來,說:“我哥的兩個同學,說是通車以後就回家,晶晶以後住在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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