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染淚眼朦朧的望著掉著眼淚、聲音哽咽的黎飛，半晌沒有反應。
他的保證在耳邊回響，原本，她的周遭圍繞著的都是絕望而悲傷的氣息，不知不覺間，仿佛沒那麽濃鬱了。
就像有什麽東西，衝破了重重阻礙，撕裂了厚重的繭，一下子衝到了她麵前。
“三……”
黎飛還要說什麽，林雲染突然伸出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唇瓣。
她衝他連連搖著頭。
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他的保證。
她從未想過，自己若有一天離開，他必須得懷念她一輩子。
就算她有一天離開了，她隻想他傷心一下下，然後，找到一個適合他的女人，讓他開心，讓他幸福，和他白頭偕老……
她不能給他的，別人，可以給。
按在唇上的蔥白細指，溫度是冰涼的。
黎飛抓下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一雙幽深的眸子緊緊的凝著她，裏麵流轉的都是深情。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對天發誓，若有一天我違背誓言，必……”
林雲染迅速抬起另一隻手，想堵住他的嘴，不願讓他亂說。
他卻察覺她的意圖，控製住她的雙手，不顧她的阻攔，字字有力：“必然不得好死。”
雖然林雲染不相信誓言這種東西，也不相信發過誓的人，違背了誓言會糟天打雷劈，但聽到黎飛跟自己發的誓，她還是想被什麽東西劈中一般，震撼無比。
黎飛還怕她不信自己的話，繼續道：“出門被車撞死，走路被樓頂掉的東西砸死……”
“你不要再說了！”林雲染厲聲喝止他，“不要再說了。”
“怎麽？擔心了，心疼了？”黎飛已經不在哭，把她摟進寬厚的懷裏。
她聽到他的心跳聲，沉著有力而富有規律。
這是正常的心髒，該有的心跳。
“你不用怕的，因為，我不會違背誓言。”
黎飛在她耳邊低語：“染染，你什麽都不要怕，我會在你身邊，一直，一直在你身邊。”
林雲染不想那麽沒出息，就會哭啊哭的，可，聽到他這番話，她怎麽可能不掉眼淚。
她依偎在他的胸前，小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襯衫，似乎想從中獲得某種力量。
真的可以嗎？
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顧忌，完全依靠他嗎？
她可以相信他嗎？
她可以拖累他嗎？
他說，她要遵從她內心的聲音，不要再浪費時間。
是啊，時間對一個知道自己即將死亡的人來說，實在太寶貴了……
就讓她任性一次吧，也許，這是她最後的任性。
她心底的聲音在跟她說。
她想依靠他，她想剩下的生命，不管有多久，是一個月也好，一天也好，一分也好，還是一秒也也罷……
她都想和他在一起，時時刻刻的，都在一起。
林雲染一點點放棄了所有掙紮，乖乖的窩在他起起伏伏的懷裏。
他的體溫，是那麽的溫暖，溫暖了她的身，她的心。
他摟著她的大掌是那麽的有力，摟著她，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死亡，在她選擇依靠他的這一刻，似乎變得也沒那麽可怕了。
黎飛感覺到了她的妥協，心裏欣喜，下意識的又摟了摟她，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揉入自己的身體裏，讓彼此再也不會分離。
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下巴上都長出了青色的胡茬。
抵住她的頭頂，已經不需要多少語言，彼此的意思就已經清楚的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