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朱瑞清一起進來的劉熙遲趁這工夫早回到了座位,扭頭看著身後這對冤家同桌鬥來鬥去,笑而不語。雖然三人關係親密,但他從來不在李甜甜跟朱瑞清兩人打鬧的時候隨意參與進去,也許是出於禮貌,也許是向來低調,也許是什麽別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就按照這種“哥仨好”的模式平穩地過著,大概唯一算得上有變化的事情就是劉熙遲在體育課和體活課上,加入了浩浩蕩蕩男女混雜的踢足球的隊伍。

看來老天還算是公平的,他賜予了劉熙遲風一樣的速度,卻沒賞給他任何在球類運動上的天賦。以前因為李甜甜對他有抵觸抗拒的心理,他為了跟她保持距離,是絕不肯加入足球戰隊的,隻偶爾到籃球場玩一會兒,水平不過一般。後來,腿傷徹底痊愈,並且在李甜甜固執堅持的“傷筋動骨一百天”踏踏實實過去之後,他才終於踏上了這片他惦記了許久的綠茵場。

他也不清楚這算不算得上是一種追隨,他隻是對自己內心的慣性很自然地依從——從來都是這樣,從小就是這樣,有李甜甜在的地方,他都是願意去的。

每一場班內的比賽,隊員的分組都是隨機的,因此李甜甜跟劉熙遲有時是隊友,有時是對手。

作隊友時,劉熙遲是李甜甜最喜歡與之配合的人之一,這種喜歡與踢球的技術無關,也與進球的多少無關,李甜甜喜歡的是不能言表的默契,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與自己喜歡的人分享自己所熱愛東西的飛揚的心情;作對手時,劉熙遲仍然是李甜甜最喜歡與之對抗的人之一,李甜甜重在技術,劉熙遲重在速度,狹路相逢時,別有一番趣味,不過讓李甜甜覺得更有意思的事兒是看著劉熙遲氣勢洶洶地衝她奔來,到了跟前兒卻把動作給做虛做軟了。明明小心翼翼仿佛怕她傷到,又刻意地掩飾著不想表現出來,不過不得不說,劉熙遲真的裝的挺像那麽回事的,若非李甜甜正是與他“過招”的當事人,恐怕也看不出來他是在放水。

這種想放水又不想被大家看出來的樣子在李甜甜看來實在是滑稽透了!

所以李甜甜就常常忍不住笑場,麵上笑著,心裏卻不覺悄悄感歎著,感歎著這片熟悉的操場究竟給了她多少開心的時光,可是,高三了,這樣的時光又還剩下多少呢?

她呼一口氣,甩掉腦子裏的思緒,不願再想下去。

船到橋頭,終歸是要自然直的。那些悄然滋生的,默然泯滅的,蓄謀已久的,尚未企及的,往往超脫於人的意誌,歸於不可抗的洪流。而人又有多大的力量,去扭轉或是無限延長自己想掌控的東西呢,譬如時間,譬如成長,譬如分離。

至少此時此刻,大家都還在,劉熙遲還在,朱瑞清還在,卜雨還在,親愛的同學們,也都還在不是嗎?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