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跟他客氣,隻又坐了回去。影月的目光越過我看向軟墊上沉睡中的白狐,麵色越發不好:“外麵這麽大的動靜都吵不醒它?”說著,他毫不避嫌的坐在我身邊。

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開些距離,他隨即敏感的瞧了我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有微妙的神色掠過,倒沒說什麽。

我隻假裝不知,側身凝視蜷縮成一團的小東西,目光不自覺地溫柔起來,抿著唇,略帶苦澀的笑一笑,說:“可能因為受了傷,它這幾天變得比較嗜睡。”

影月似乎有些煩躁,抬手將淩亂的鬢發捋至耳後,緩聲道:“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我心裏一沉,漸漸斂起笑意,一句話都不說。影月貌似意識到什麽,俊臉上的神色微微一震,繼而伸出手輕握一下我的手,安慰說:“也可能是傷口慢慢自愈的緣故,總之,你不用太擔心。”

我沒有要怪他的意思,若桓的身體狀況其實他不說,我亦能夠看得出來。昨天它睡了十幾個小時,今天更甚,除了吃飯那個把小時,它幾乎都在昏昏欲睡,前一刻還和它說著話呢,下一刻便發現它早就不在狀態。

扯了扯嘴角,我笑得有些勉強:“殿下趕了那麽遠的路,也該累了吧?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夜裏還有重要的晚宴要你這個主角出場的。”

若換了平日,我這般明顯的逐客令,大約會被他教訓得狗血淋頭罷?然而他卻出乎意料的平靜,隻從慵懶的鼻音裏淡然嗯了一聲,依舊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

他不肯走,我自然不敢再催。雖說他心情好的時候不跟我計較那麽多,可他出了名的翻臉比翻書快,善變的脾氣好比夏天的驟雨,說來就來,若是他突然給我按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我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他默默凝視我,我頓時覺得周邊的氣壓都為之一凜,不好了,他這是要發脾氣的前兆麽?“殿下?”試探性地喚他,他卻恍若未聞,依舊一動不動的瞧著我。

終是覺得尷尬了,半垂眸華,定定瞧著他一直覆在我手背上的大掌。從他掌心下傳來的熾熱,幾乎能燙傷我的皮膚。

我的心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想著這個男子曾經是我的未婚夫,而如今,他用一雙長滿了厚繭的手,捍衛了這個國家的尊嚴和榮耀。

他無疑是非常優秀的男子,足以得到世間任何一位女子的愛。當然了,這‘任何’可不包括我在內。

他該喜歡別人的,譬如東東娘娘和西西娘娘,即便是二位之中的任意一位,都是很好的選擇。遺憾的是,他卻偏偏隻喜歡我,不,正確來說,他喜歡的是我的前世--黛兮。

若隻是一段孽緣,既然他不肯離開,那麽我先走也是一樣。

主意已定,試著抽出自己的手,不想這舉動反而惹得他更握緊一些。我因為吃痛而輕蹙了眉頭,忍不住開口道:“殿下,請你放手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