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娘娘來得突然……”桂九一言難盡,說半句袁出也就懂了。

    “陛下……唉!”袁出一聲歎息,不能去勸大帝,便將所有罪責推到那位娘娘頭上,若非因了她,大帝何至於此?

    桂九明白袁出的不滿,那位娘娘一時心血來潮替大帝更衣束發,想必連大帝自個兒也不曾料到。藥來不及服便不服,若無其事地硬扛下來,將他們這些幹著急的奴才通通打發出去,拿自己的身子做賭注。

    這本也不是那位娘娘的過錯,可事事皆因她而起,大帝每每服了藥,等藥味散去才肯進暖閣,****以內力發聲形如常人,今日立後大典之上還要來個力氣活,身子可如何受得了?

    桂九比袁出膽大心細,也曾勸說過大帝,何不對那位娘娘實話實說了,難不成夫妻已做了一年有餘,龍子都懷上了,娘娘還能嫌棄陛下?

    若是尋常女子,真心假意有幾分並不清楚,卻定會對大帝趨之若鶩不敢怠慢。這位娘娘是個奇人,愛上過啞巴時候的大帝,極盡溫柔地伺候過他起居,大帝在她麵前何等落魄模樣不曾有過?他們這些奴才也跟著瞧了多少驚天動地打死不能說的場麵,能屈能伸的陛下,恢複了九五之尊反而寧折不彎了,何苦來的?

    以本來麵目成了真正的夫妻,怎麽反而對枕邊人瞞了個徹底?大帝這樣做,得不償失。

    可大帝的旨意什麽時候輪得到他們來指手畫腳?大帝說要如此便如此,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許看不著他的長遠打算,始終無法揣測聖意,唯一能做的,便是將眼前事辦妥了。

    望著眼前筆直的禦道,桂九衝袁出道:“金輿已至龍華殿,這藥是不可能再續上了。娘娘一人知曉倒也無妨,文武百官皆在等候禦駕,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了,我等嚴正以待竭力補救吧。”

    袁出遙望殿前立著的溫潤如上好青瓷的男人,道:“有薄相在,定是無礙的,隻要熬過了立後大典,一切好說。”

    再沒工夫低聲私語,因殿前等候的文武百官已跪地齊聲高呼萬歲。這聲勢比之陛下去歲末回長安城時又有不同,那時君臣初見聊表心意,這回山呼萬歲普天同慶。

    整個龍華殿廣場上跪著的皆是大秦的棟梁,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齊齊整整擺了一盆又一盆的名貴牡丹,各色品種皆有,各色花朵亂了人眼,仿佛聽候聖旨,齊刷刷一夜全開了。

    大帝先下的金輿,眯著眼望了望跪地的文武百官,還有薄相費盡心思說送來就送來的萬千牡丹,這才回身,唇角微勾起,伸出長臂親自去牽金輿內的皇後。

    無人敢抬頭瞧,無人敢開口說話,隻靜靜等候大典開始,偌大的龍華殿前廣場,隻能聽見風吹過蒼狼白鹿旗幟的聲音。

    今日是個好天,日光炫目、炙熱,金輿華蓋下卻一片蔭涼,百裏婧纖細的手掌進了他的手心,被他牽著走下了懸空的金輿。

    與上回成親不同,她的眼前無大紅蓋頭的遮擋,一覽無餘。借著他的力道穩穩踏上實地,相信他的力道,不再驚訝於他掌心的微涼。

    她是新婚,又不是,她第二次嫁給同一個男人。

    步下金輿,目之所及,是陌生的拔地而起的雄偉宮闕,大氣磅礴,巍峨嚴整,與盛京宮闕的溫婉細膩截然不同。殿簷四角的大小神獸坐鎮四方,冷冷睥睨著天下蒼生,這初夏的日光照在其上,也不能消減那冷凝肅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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