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內室都是血腥味和藥草的味道,撲麵而來,異常刺鼻。

    大床前圍了一圈的人,待命的丫頭們,診治的太醫們。病駙馬躺在床上,被白色紗布包裹得像是粽子似的,臉色越發蒼白,泛著不正常的青色,映得他的人更加病態,死人一般。若不是知道病駙馬的手段高明,瞧見這一幕,木蓮甚至都要懷疑,這個人一隻腳恐怕都已經邁進了鬼門關,命不久矣,也隻差個斷氣的功夫。

    百裏婧坐在床頭,墨問握住了她的手,他沉靜的眸子瞧著她,眸中的光卻漸漸暗了,他張了張口,似有話要說,卻什麽都說不出,百裏婧本能地傾身,將耳朵貼在了他的唇邊仔細地聽著。

    這陣子,夫妻他們二人災難不斷,她的病才好了些,墨問卻出了事,若不是因為她要去校場尋三師兄,墨問今日也不會出門,招惹了這場無妄之災。加上百裏婧萬分篤定要害墨問的人是母後或者赫,這讓她的心裏越發愧疚不安,一麵擔心墨問熬不過去,一麵又擔心謀殺案追查下來,會讓她的骨肉至親遭受重懲。

    墨問是個啞巴,當然說不出個名堂來,任他再怎麽努力,也不過從喉中發出一道沙啞怪異難聽至極的聲音,別說語不成句,連一個字都聽不清,無人知曉他在說什麽,隻覺得刺耳異常。

    百裏婧用心聽著,墨問冰冷的唇觸到了她的耳垂,忽然呼吸一弱,鬆開了她的手。

    百裏婧嚇得瞳孔睜大,哆嗦著手站起來,轉頭瞧著一眾太醫,驚慌問道:“他……他死了?”

    屋子裏氣氛凝重,連軍中慣常取箭的軍醫都來了,年邁的孫太醫上前,伸手探了下墨問的鼻息,照實答道:“回公主,老臣幾個方才已經將駙馬中的箭取了出來,駙馬所受的傷很是凶險,左肩下的那一箭隻差一寸便入了心髒,加上駙馬身子本就虛弱,又患有失血之症,九箭的傷口流了太多血,雖暫時保住了一命,但吉凶未卜,老臣不敢妄下定論。麻沸散這會兒失了效用,駙馬怕是痛暈過去了,老臣立刻為駙馬紮針,能不能醒過來就看駙馬的造化了。”

    醫者父母心,卻因為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而變得異常心硬。孫太醫在墨問的幾處大穴和傷口周圍施針,細細的單薄的銀針看起來異常可怖,百裏婧看著孫太醫下的每一針,雙手在身前用力絞著,下唇都已被她咬破,舌尖彌漫著一股鐵鏽的味道。

    木蓮站在百裏婧身邊,平靜地注視著那些銀針,眼神很是麻木,她隻是被病駙馬此刻的慘狀弄糊塗了,猜不透到底是他故意傷到這個地步隻留了一口氣好糊弄過所有人,還是主子的暗衛真的疏忽大意才讓他僥幸活了下來?

    九箭,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整個車廂,血跡從護城河邊一直滴到了左相府西廂,生生染了一條血道,就憑這一血的證據,要是還有人敢說病駙馬是在做戲博取同情……那麽,這一提出他裝病裝痛的人會被拖出去萬箭穿心伺候吧?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