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妹妹,姐姐來的唐突,也不能多陪陪你,下次不妨和妹夫一同去晉陽王府坐坐,讓姐姐盡一盡地主之誼。咱們姐妹還是該多走動走動,否則,感情豈不淡了?”百裏落起身,隔著客座和主座間的距離柔柔寒暄道,讓整個偏廳裏的人都聽得真切。

    “落公主慢走。”木蓮的手在身側握緊,代百裏婧答道。

    百裏落倒也不介意,扶了扶雲鬢上的釵環,笑道:“果然是出嫁從夫,婧兒妹妹如今嫁了人,怎麽變得這般不愛說話了呢?以前在宮裏可不是這樣的,難道還在生姐姐的氣?”

    這輕飄飄的話,聽起來沒有半分惡意,卻是連墨問也一同罵進去了,百裏婧緩緩站起身,冷笑道:“百裏落,回去告訴韓曄,讓他好好教教你怎麽說話,下一次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看到時候他還能不能救得了你!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試試看!”

    經過那場情傷,這是百裏婧第一次在外人麵前直呼韓曄的名字,她從沒想過如此動聽的稱呼,有一天會以這般憤怒嘲諷的口吻提及。

    從前在鹿台山上,三師兄會指著她跟韓曄告狀,不滿地抱怨道,韓師兄,你怎麽不管管你家婧小白,你看看她做的好事!像話麽?!

    她躲在韓曄背後衝三師兄瞪眼,有恃無恐道,大師兄才不舍得管我!你有本事就告到師父那裏去吧!

    韓曄性子並不熱,喜怒甚少浮現在臉上,他將她從背後抓過來,手指微曲,在她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歎氣道,丫丫,不準胡鬧。

    他沒怪她,他隻是說說而已,他縱容她胡作非為。

    婧小白現在的立場竟變得同當初的三師兄一樣,大聲指責韓曄的愛人做得不好,讓他多加管教。韓曄會不會也帶著寵溺敲一敲百裏落的頭,表麵上是責備,實際上一點都不介意,縱容百裏婧繼續挑釁她羞辱她?

    這一個月以來,百裏婧的性子冷了許多,至少那份囂張變了質,她想得多了,便活得不再快樂。若是從前,她有一絲不痛快就會說出口,或者直接動手。現在呢?她會顧及立場,顧及母後,顧及司徒家,顧及墨問,也顧及韓曄……

    一看到百裏落,就想起那道血淋淋的傷口,韓曄赤手握住她鋒利的刀刃……連利刃都替她擋了,他是不是還會替她擋去巴掌?

    誰都可以。她誰都下得手,除了韓曄。

    他若站在眼前,她連一根手指都不會碰他——而這個女人,她身上貼了韓曄的名姓,著了晉陽王一族的服色,她立在這裏,宣示她是韓曄的女人,逼得她不能發作。

    一發作就是認輸。

    可笑的是,就算她不對她動手,還是輸了,她早已輸得連自己都找不著。

    百裏落被她的警告驚了驚,弱不禁風的身子明顯一顫,低頭垂淚道:“婧兒妹妹,都是姐姐的錯,姐姐的嘴太笨,惹你生了這麽大的氣。”

    美目泫然欲滴,可憐楚楚地看向左相和墨譽那邊,咬唇道:“左相大人,四公子,本宮一直不會說話,常常得罪人,要是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還請多多擔待,千萬別同本宮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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