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轉身,大力推開一旁礙事的士兵,將司徒赫的一條胳膊架過自己的肩膀,扶著他跌跌撞撞地往前邁步。

    刑部尚書劉顯成是黎國舅的得意門生,黎大公子想進刑部大牢,實在太容易了。見此情景,劉顯成無可奈何,隻得道:“去準備準備,送赫將軍回府。”

    黎戍的嘴閑不住,邊走邊罵:“赫將軍,您真是鐵打的?就是鐵,一百軍棍也該打裂了吧?真不疼?”

    司徒赫臉色蒼白,英俊的麵龐滿是汗水,汗水匯聚起來,一滴一滴滑落在他的脖頸上,鑽進汗濕的中衣裏,他大口地喘著氣,沒有力氣答複黎戍,卻在跨出牢房的那一刻,突然出聲道:“不疼。”

    因為,婧小白背靠著冰冷的鐵壁,正蹲在角落裏哭,牢房昏暗,壁上火把的光亮不斷跳躍著,偶爾“劈啪”一聲炸開,氣氛陰森詭異。

    見過百裏婧哭的人不多,黎戍就從來沒見過,頓時抬腳踢了踢百裏婧的鞋,像從前一樣不拘小節道:“喂,婧小白,你嚇暈了?”

    司徒赫掙開左右扶著他的人,把黎戍給推得差點撞火盆上了,他提了提氣,彎下腰,一把將地上蹲著的女孩抱了起來,擠出笑意道:“看看,我不是好好的麽?一百軍棍而已,死不了的。”

    懷中的女孩抬頭看他,那雙透亮的黑眸閃著晶瑩的淚光,時光仿佛回到四年前他出征的那天,那時候他若是跳下了馬,像這樣抱起蹲在路邊哭泣的她,是不是也會看到同樣的淚光?隻為他而閃爍的淚光……

    然而,到底不是四年前了,婧小白一垂眸,就眨去眼底的淚水,沉默地單手摟住他的腰,支撐著他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外挪。

    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火紅,出了刑部大牢,車已經備好了,黎戍騎著馬,死皮賴臉地跟在他們的馬車後麵。

    一行人才出了皇城,就被前麵的一頂並不奢華的轎子擋住了去路,黎戍手執馬鞭往前一指,哼道:“這是哪家的轎子,居然敢擋爺的路!快點給爺讓開!”

    轎旁站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廝,見狀,轉身撩起厚厚的轎簾,還未見轎中人影,就已聞得一陣虛弱的咳嗽。

    隨後,一道藏青色的身影躬身走出來,小廝這才開口道:“小的是左相府的奴才,是陪我們家大公子來接婧公主回府的。”

    “左相府大公子?”黎戍聽罷,一雙小眼睛在墨問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嗓門沒控製住,毫不遮掩地又重複了一遍:“這就是左相府的大公子?!”

    墨問在相府偏院一住十年,一直活在“傳說”中,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也難怪黎戍要驚訝。

    弄出這麽大的響動,百裏婧想聽不到都難,她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看去——

    似是有感應般,正好對上墨問那雙與世無爭的黑眸,夕陽照在他的臉側,將他的蒼白遮住了些許,他淡淡對她一笑,渾身上下無一絲凜然,竟如蒼鬆青竹般遺世獨立。

    她放下簾子,對趴在榻上的男人道:“赫,等我一會兒。”說完,便將手中的****絹巾丟下,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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