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幽冥使者帶領祁柳金的魂魄,竟往杭州投胎。先報夫夢,後托母親。那時柳金魂魄已到母家,不勝悲哀苦楚。其母問曰:“我的嬌兒,因何至此,這等悲泣?”柳金告母:“女兒悲泣所為何來?自從大爺帶奴回家,見了大娘終日打罵不停。自大爺到了杭州,大娘發怒,行無天理的狠心,將奴打死。屍首不許埋葬,撇落江河。幸有恩人必貴黃秀士,將銀備棺收葬,已得歸土為安。那時孩兒冤魂已往泉台,哀告閻君。閻王怒恨毒心大娘,指定奴奴三魂一魄複投母胎,仍配蘇郎世年姻眷。指定一魂投在孟娘轉女為男,日後任雪前世之冤。一魂步回陽路,常在黃秀才左右,助他身榮顯貴。今日之女兒者,即前生之女兒也。”講罷,忽然雞鳴。驚醒,對夫說了一遍。“不知此事如何?”說罷不覺方氏腹中大痛。此亦要分娩之說,果是產下一個女孩,正應夢中之語。報知蘇大爺,文顯聞報,即到祁家。坐下談說夢中之事,說了一遍:“再等一十六年,複配鴛鴦。未明此事,有之則罷。”嶽曰:“有此怪哉,有此怪哉,爾嶽母亦得此夢,一字不差。若是為真,我兒一定枉死於泉世矣。”不覺淚染麻衣,大家苦情說了一遍。不知凶吉如何,話下不題。

    卻說蘇文顯到了杭州數月,貨物賣起,又買蘇杭雜貨準備回鄉。一路歸程,回至廣府。貨物上了行店,文顯返鄉。孫氏見夫回轉,備說情由:“柳金私通,以淫為重,我知此事,誓不難饒,以至自見醜漏(陋),忿故亡身。”說了一遍,此事不言。文顯先已知之,亦無法可施。不是怕妻,總係有些懼哉。文顯自歸,終日煩悶,仰天吐氣。不覺年長,孫氏生下一子,乃是柳金托化,轉女為男。孟娘歡天喜地,改名玉龍。文顯不瞅不睬。孟娘謂夫曰:“你道我回歸十餘年,並無所出。況你常常外往,書雲:‘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叫你妻子怎麽生發。況你年年出淦此利益回來,畢竟是賣子賣女的財。不若在家生枋"發葉。正是家有千金亦粟,以子為貴,何得離鄉別井,失人之倫。我與你夫妻如魚得水,相敬如賓,妻子有倚,兒女有靠,卻不是可麽。”自文顯回歸不覺三年長矣。一日坐定自忖自思,怒氣雲雲:“妒婦亂家,佞臣亂國,語不虛傳。怎麽離了這個冤家?”心生一計:“不若再辦貨物,仍往蘇杭,竟不回鄉。卻不是離了冤家之路,何必在此與他爭兢。”自此置備廣東貨物,複往杭州。就在杭州省城開張貿易,與丈人祁伯嶽合伴生涯。不在話下。

    卻說幽魂祁柳金,奉閻羅天子敕旨,打動黃必貴春心,閻君有道:“事要公心直報,不得隱匿真情,如若隱匿治罪非輕。”

    “我隻得將身早上,離了陰路出陽台,一步步直往陽台上,竟奔家鄉。曾奉閻君命,合戲弄黃郎。吞一思吐一想,順得閻君命,猶恐敗了自己綱常。情淒慘,意彷徨,驀地教人哭斷腸。夜手推開生死路,跳出陽台近粉牆。”

    柳金變作一個婦人。此時天色將暗,躲在黃必貴門首叫喊。必貴正欲明亮讀書,耳聽門外揚聲大叫,不知是何緣故。踏出門前,正是看見一個婦人,躲在門前。必貴問故:“女子因何在我門首張揚?”那女子回言:“妾啟君家聽奴訴說因由,妾身乃是張家婦子。隻為母親有病,回家看母。早上母病危篤,後得回蘇,故此耽擱夜深。況家有幼子,不得不回來,至此處天色朦翳,欲回夜深不能,回頭不及。今特懇求君子大德,容納妾身在此門樓歇宿一宵,足感恩惠。”必貴聽婦女之言,到有幾分憐憫之心。況且必貴但見事上不安,便去為之。至今那婦人哀求,欲待不與,昧了自心。欲要借之,尤恐被人談論。左右兩難。那婦子跪下再懇:“君子若不求借,小婦人回轉半途,倘遇強漢汙穢妾身,奴當萬死。”貴見他悲懇慘切,沒奈借之。女子潛身進入,貴扣環封鎖,回轉芸窗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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