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一生嗜棋如命,此時,話鋒一轉,以棋喻戰:

    大抵用兵之道,形同兩人對弈,弈術高低備於棋譜,而臨局走了,對方未必按棋譜走路,以符合我布下的陣。又如射箭,射經主要講的是身正,但身正也未必都所命中。因為勝負都在變化萬端之中。國藩不才,東下之師,勝敗之情,也如臨局發矢,優劣共見。孫子曰:“軍爭為利,軍爭為危,利危相倚,豈有常域!”次青的話我當銘記。

    從此,曾國藩遇事講一個“退”字,即不做絕人之路的事,凡事多留幾著。

    鹹豐七年(1857),曾國藩被削除兵權後,在籍守製。閑居家鄉,感懷故舊,便寫信給李元度說:“自維即戎數載,寸效莫展,才實限之,命實屍之,即亦無所愧恨。所愧恨者,上無以報聖主優容器使之恩,下無以答諸君子患難相從之義。常念足下與雪琴(彭玉麟),鄙人皆有三不忘焉。下當靖港敗後,宛轉護持,人則歡愉相對,出則雪涕嗚憤,一不忘也。九江敗後,特立一軍。初誌專在護衛水師,保全根本,二不忘也。樟樹鎮敗後,鄙人部下別無陸軍,賴台端支持東路,隱然巨鎮,力撐絕續之交,以待楚援之至,三不忘也。生也有涯知也無涯,此三不忘者,鄙人蓋有無涯之感,不隨有生以俱盡”。又在《複李次青太夫人書》中指天誓日,不忘李元度長期相隨,曆盡艱險,維護曾國藩與湘軍的恩德與苦心。信的結尾說:“聞次青有兩兒,不知有女幾人,或平輩,或晚輩,有相當者可締姻而申永好,以明示不敢負義之心。”

    在《曾國藩家書》中,這位湘軍總頭領也多次盛讚李元度,這從他寫給曾國荃的信中便可見一斑。

    正月十一日信中說:

    李次青的才學實不可及,我在外數年,隻有麵對他感到慚愧,弟可常與他通信,一方麵略表我的歉疚,一方麵遇事可以請益。

    曾國藩在江西時因受太平軍的圍攻,時刻都有被捉拿的危險。又身處異地作戰,所需餉項均仰仗當地長官,可以說,這是他最困難的時期。幸而有李元度獨領一軍,四麵迎戰,稍解倒懸之危。江西巡撫就曾上疏稱讚李元度“以三千被饑之卒,當悍賊數歹,自有戰爭,未之前聞”。曾國藩也說:“次青以一軍守兩處之城,均得保全,勳名大著。前日浙撫以救浙之功,保次青以道員歸於江西,請旨簡放。此次守玉山,餘亦當優保之。次青久屈得伸矣。”

    在《曾國藩家書》中,還能看到李元度為曾國藩處理章奏文書所起的作用。曾國藩說自己往年用心太過,累年衰耗,又加上肝氣憂鬱,目光昏花。“近日得到次青、意城、仙屏三人相助料理:凡公文信件,我心中所要做的,三人筆下都能表達得十分清楚,才感到有些舒暢了。但是,意城有送到玉山即歸的約定,目前也表明歸誌。次青也想回鄉探母,我與仙屏兩人無力一一辦理一切,弟克城後回家住上兩個月,趕快來軍營幫辦一切,替換次青得以回家省親。那,樣兄這裏的事,還可判決如流水。”

    後來,由於曾國荃與李元度的兒女年齡相差懸殊,故終未結成親家。但在曾國藩病逝數年之後,可能是因為他在世時已同李元度相約為姻親的緣故,曾紀澤的侄子、曾紀鴻的四子曾廣銓卻與李元度的女兒結成了百年之好,至此,才子卻了曾國藩在世時曾、李兩家聯姻的夙願。

    立世大智慧

    曾國藩善於聽人之言,博采眾長,以為己用,他的心胸是寬廣的。一他見李元度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三次失敗的原因,也頗覺歎服。於是他接著說:“次青的話句句在理。望吾將士共當戒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