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亮從姨父的肩頭抬起臉的時候,我看到他臉色通紅,淚水橫流。他稍稍睜開眼睛,看著姨媽。又憋了很久,終於喊出了一聲:“媽!”隨後就趴在了姨媽的懷裏。

    姨媽剛才還很平靜,隨著潘亮喊出的一聲媽,她也哭了。

    就這樣,大家在這種激動而又興奮地氣氛中待了很久,然後,是表姐大聲的說道:“好了,大家都不要哭了,今天是個重逢的日子,也是個大好的時刻。快點都坐吧。”

    我過去把潘亮從姨媽的懷裏拉出來,說道:“潘亮,這就是你的姐姐。”

    潘亮也叫了一聲姐姐,表姐又以手掩麵,然後說:“潘亮,快坐下,不要再站著了。大家都坐吧。”

    在我的安排下,姨父坐在了沙發上,讓潘亮坐在了姨夫的身邊,姨媽不坐,說還要進廚房忙。表姐和阿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則坐在了姨父和潘亮的對麵。

    姨父雙手捂了下眼睛,是要把臉上的淚水抹幹。以姨夫的性格,估計很少哭過,特別是因為這樣的兒女情長就更沒有哭過。但是當麵對著潘亮的時候,她卻如此傷悲的失聲痛哭了。當然,對於姨父來說,他激動的流淚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奢望過還能見到這個兒子。在他的印象裏,就好像黒妮隻是借了他的種子,而他也隻管播種,沒有想到收獲。

    這麽多年來,偶爾想起過潘亮,但是那隻是對潘亮小時候的記憶,而現在早已經變得模糊。潘亮現在斜靠在他的身上,早已停止了哭泣,此刻正在靜靜地享受著這份父愛。

    現在還不是談關於潘亮回學校的事的時候,一切等到吃飯過後吧。

    表姐和姨媽去廚房幫忙了,阿嬌也幫著收拾餐桌。等都平靜下來以後,姨父問潘亮來青島幾年了,在哪個大學裏讀書,潘亮都作了回答。後來,姨父就說將來就留在青島吧,哪裏也不要去了。

    潘亮點頭。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家已經沒有了,父母也沒有了,他就是在外麵流浪,也不會再回去。因為那裏上無片瓦,下無立足之地,他已經漸漸地遺忘了那片土地。

    姨媽說吃飯了,讓他們爺倆有什麽話等吃完飯再聊。

    於是,大家都圍坐在了餐桌旁邊。看來姨媽和姨父一上午都在忙碌了,因為這桌菜很是豐盛。這恐怕是我來到這家裏以來,做的菜最多,下的功夫最大,質量也是最好的一次。可見姨媽和姨父對潘亮的重視。

    潘亮一邊是姨父,一邊是阿嬌,我和表姐挨著。因為心情都還有點激動,我就少給他們倒了一點酒,我怕等會兒再開車,就沒有喝。

    漸漸地,就都高興起來,氣氛也活躍了。這頓飯斷斷續續的,吃了很長時間。因為中間姨父把潘亮叫到了我的臥室裏,談了很長時間。我們就在飯桌上邊吃邊等。表姐雖然在心裏還對阿嬌有看法,但是她來了是客人,也要盡量的顯出熱情來。於是,就又是讓阿嬌吃菜,又是讓她喝飲料的。最特別的是表姐把炒栗子拿了出來,勸著阿嬌多吃。我看了表姐一眼,心說你這是想讓阿嬌吃撐呀!你吃撐了我能給你治,阿嬌要是吃撐了我可不能去給她治吧。

    表姐明白我的意思,就說:“阿嬌,雖然好吃,但是可不能多吃。”

    阿嬌就問:“為什麽?”

    “那你得問虎子,他知道。”

    我隻好對阿嬌說:“隻要不是太貪,吃二十粒一下沒有問題。就是吃多了不好消化,別的沒有什麽不良反應。”

    阿嬌這才放心大膽的吃了起來:“我最多也就是吃十幾粒。”

    姨父和潘亮從我的臥室出來以後,又都坐在了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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