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介心中滿懷成就感與期待。

    隻要將一滴清酒滴在澄清的水麵上,立馬就會醇香四溢,世界這東西或許也是如此,一件小事就能令世界驟然明朗。

    每當有大卡車從屋後的公路駛過,天花板都會嘎嘎作響,發出不詳的聲音;老舊的榻榻米表麵早已被摩擦到起毛;濃鬱的花香嗆得讓人想吐;每到傍晚,夕陽紅光都會從西邊的窗戶射入,令人莫名地心生不安。——從前這家裏令他生厭的一切在現在看來甚至覺得可愛,這到底是為何?

    慶介緊緊摟住壇子,來回地摩挲著壇子的表麵。

    輕輕一搖,壇子裏母親的腦袋也會隨之咕嚕咕嚕地搖動。

    將耳朵貼上去,還能聽到母親的腸子發出噗嗞噗嗞的聲音。

    再過段時間,內髒與腦袋腐化融合後,一切都會融為一體。

    到那時候自己就將獲得新的力量。

    他聽說自己的祖先是生活在社會邊緣的化外之民。族裏的女性在小時候就被頭領買下,自懂事起就獨自行走於山中,四處跳舞或是接待男性度日。她們並不是靠文藝表演,而是以巫女的身份靠詛咒或通靈維持生計。而守護神的製作方法也是自那時起在族中世代相傳。

    在壇子中放入剛取下的新鮮人頭與內髒,再密閉起來放置在家中,死者的靈魂就會化作被稱作“蠱”的守護神,守護自己。

    母親告訴他,古時候可以用人的屍體來製作守護神,但現代就不能如此殘暴了,所以如果要製作的話,就得用貓或狗。

    但說出這番話的母親卻沒有遵守自己的話。慶介很久以前就知道,母親放在壁櫥深處的蠱壇子裏裝的既不是貓也不是狗。

    母親曾叮囑過他,不能偷看壇子裏的東西,不然蠱會失效。但他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母親的境遇和發生在自己周遭的不幸來看,蠱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很想看一下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夥在守護母親。雖然母親叮囑過會失效,但那東西怎麽看都像早已失效了。

    那天他終於忍不住揭開了封印,看到壇子裏放的並不是貓狗的小頭骨,那頭骨明顯是屬於人類的。

    早已幹透,類似皮肉的物體變成如塑料般的汙漬沾在頭骨上。頭骨尺寸有點大,應該是大人的,而且還是男性的頭骨。

    男性的話,會是誰呢?如果是不認識的人那未免太無趣了。慶介心想要是父親就好了。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父親,但如果這頭骨真的是父親的話,那絕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

    他以前覺得父親跟那些來家裏的客人一樣,隻是個匆匆過客。然而,假如父親像這樣被母親成了蠱的話,也就意味著父親對母親來說是特別的,父親也一直陪伴在自己母子身邊。

    再者,他覺得父親變成了鬼魂守護母親是個十分美妙絕倫的故事。

    母親也幾乎不會提及父親的事,肯定是因為父親不是什麽好人。父親生前沒有守護母親,如果他肯守護母親的話,現在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母親肯定是無論如何都希望父親守護自己,所以才將父親製成蠱。

    因此,這一定就是父親的頭骨,這點毋庸置疑。換做自己肯定也會做出同樣的行動。讓喜歡的人永遠守護自己是件很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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