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在被窩中醒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十點了。

    昨晚跟那和尚的相遇感覺就宛如做夢,不過放在書桌上寫著毛筆字的白色剪紙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現實。

    她睡下時已經快到黎明了,雖然已經有點困,但心仍舊無法冷靜下來。

    昨晚分別時,和尚語氣嚴肅地對她說“和我扯上關係會喪命的哦。”後,她的心就一直狂跳不止。

    她感覺他的話裏有著什麽與日常生活截然不同的東西。

    而且,她也很擔心他,受了傷還藏身在那種邋遢的地方,還咳嗽個不停。

    現在他還好嗎?他到底被卷入了什麽樣的事件中?

    “接下來兩三天內你都隨身帶著這個。”

    他一臉認真地說著,給了她一張剪紙,上麵用毛筆寫著看不懂的字。雖然他沒做任何說明,但浩子也看得出這是與咒術有關的東西。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將這樣的東西給自己,就是說他的對手是幽靈或者妖怪那樣的東西咯?

    浩子從未想過現實中會有這種東西。就算是有,也是足以傷害到人類,活生生地存在的東西吧。

    無論怎麽想她都無法釋然。

    她對這種超常現象持半信半疑的態度。雖然她有在釘稻草人,但那對她來說不過是消解壓力的道具罷了,是真是假都無所謂。

    如果那東西真的實際起效了的話,自己的心情也會很複雜的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真想問他一下。

    想到這,浩子注意到自己壓根就沒想過就此撒手不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浩子試著對自己解釋道。

    雖然看起來確實很危險,不過該怎麽說呢,人生苦短,她真的已經厭倦了為一些無可奈何的事情煩憂,厭倦了每天呼吸著稀薄的空氣過著缺氧的生活。——雖然她還不至於想要輕生,但如果一味地苟且偷生,無所作為地直到變成一個老奶奶的話,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也許這次邂逅是踏入新年後神明大人賜予自己的,新的人生的選擇。這不就像電影裏的邂逅那樣麽。我已經厭煩了一味地為失戀而煩惱了。

    想到這,浩子腦海中就突然浮現出一句俗話“小人閑居為不善”,不過她將這話無視掉了。

    一旦決定了就得行動了,不過自己該怎麽做呢?像昨晚那樣帶著食物闖進去是最好的,但僅僅這樣他還是會趕自己走。

    昨晚他才說過不要再來,現在若無別的借口再去造訪的話,浩子感情上還是會有所抵觸的。

    浩子再次埋頭在被窩中,思索起來。這時門外傳來響聲,接著就聽到弟弟抱怨又是雜煮麽。父親似乎也起床了,他們好像在聊天。在自己睡懶覺的時候,家人都已經開始日常活動了。世人估計早就開始新的一天了吧。

    也許稻荷神社的那個人或許也開始活動了。也許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已經去別的地方了。

    一想到這,浩子就感覺一陣坐立不安。

    什麽理由都不要緊了,總之先過去吧。在浩子做出決定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母親走了進來,看到還窩在床上的浩子後不禁皺起眉頭。

    “不舒服嗎?”

    浩子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如果感冒了的話就麻煩了。”

    接著母親就說晚點要回老家,所以才喊她。

    “今天麽?我記得是明天的啊。”

    “爸爸的上班時間提早了一天,於是決定今天就去。所以浩子你也早點準備一下。”

    浩子瞬間在心中盤算了一下。

    家人每年都要在長野的老家住幾天再回家。今年恐怕也得住上個一兩天吧。那地方太遠了無法一日來回。

    如果自己不跟著去的話,這段時間就能避開家人的視線,自由地行動了。

    這也許是個機會?

    浩子想到這,輕咳了幾聲,對母親說自己實在無法回老家。

    “這樣啊。那今年就讓爸爸和英次他們倆去吧,我留在家裏……”

    “這可不行呀。”

    母親要是留在家裏就沒意義了。浩子絞盡腦汁捏造出一個理由說服母親,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所以請母親務必要去老家休息。

    因為不習慣撒謊,那借口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說的時候冷汗都冒出來了,不過母親對浩子的信任遠超預想,毫不懷疑地就相信了浩子的話。不過她似乎對將生病的女兒獨自留在家裏出門這事相當抵觸,久久不肯答應。

    “真的沒事嗎……”

    一段長談後,浩子忍不住露出焦急的神色,對母親一陣勸說,母親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出房間。浩子頓時安心地舒了口氣。

    家裏人大概在做出發的準備吧,門外響起了喀拉喀拉的噪音。浩子惴惴不安地等著他們出門。

    不久家人離去,家裏安靜了下來。浩子換上了普通的衣服。

    到了現在撒謊的罪惡感才洶湧而來,不過既然走到了這步,就已經無法回頭了。浩子化了個淡妝就出門了。

    一月的空氣冷冰冰,在白天呼出的氣也會變成白霧。浩子來到稻荷神社社後,像昨晚一樣站在門外打招呼。

    “又來了麽。”

    本來還擔心和尚外出了,不過他還在這裏。和尚緩緩地打開門。

    “回去吧,這可不是過家家。”

    一臉呆然地說道。

    和尚看到浩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外,隻好歎了口氣將她招呼進房間裏。

    房間裏散發著和昨天一樣的氣味。

    浩子注意到房間的四個角落都點著線香,昨天都沒發現,氣味的來源就是這個吧。線香前放有寫著文字的剪紙,與他給浩子的是一樣的。這是個什麽儀式嗎?

    香的氣味裏混雜著男人的體臭,他似乎相當長時間沒洗澡了,全身都髒兮兮的。雖然很臭,但浩子卻出奇地沒感覺討厭,大概是自身的動物本能令她產生這種想法的吧。聽說人在陷入緊張時費洛蒙就會大量分泌。

    “你到底是怎樣的性格?你這麽隨便地來這裏我會很困擾的。我可不想這裏引起別人注意。”

    和尚嘴上雖這麽說,但浩子感覺他的語氣比昨天更輕快。大概是身體情況好轉了吧。又或許是自己投入了真心,令他對自己改觀了吧。至少談話比預想中的更順利,這讓浩子心中舒了口氣。

    “那個,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浩子趁著他沉默下來如此問道。

    “托你的福,好多了。先不說這個,我說過跟我扯上關係就喪命,這可不是恐嚇。從昨天開始到今天這段時間裏,你就算死掉也不足為奇。”

    “這樣啊……”

    浩子拿出了他昨天給的護身符。

    “對方是何方神聖啊,必須得用這東西來護身。我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很好奇。”

    “是啊,所以才會給你這個。”

    “你的敵人是妖怪還是什麽?聽你這麽說,就是說那種東西真的存在?”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也無所謂。不管你死沒死,本質上都跟我沒關係。佛經上也有說獨生獨死。我隻是因為你待人親切,才給你警告而已。”

    禦門說完聳了聳肩。

    “那,我相信。”

    “你那什麽啊。算了,你要是聽明白了就老老實實地……”

    “不過,既然知道了,我就更不能輕易地回去了。我不能將一個受傷的人丟下,讓他麵對那麽危險的對手。”

    浩子的這番話不全是玩笑,她是半認真的。她本來就天性善良,人好到有點傻。

    對於她的這個態度,禦門隻能苦笑撓頭了。

    “不是這個問題。如果我孤身一人的話,萬一發生什麽也有可能活下來。可對方要是盯上你了,我就沒辦法保護你了。那樣的話,你真的會死掉的哦。”

    “那麽,讓警察來保護……”

    浩子的聲音也不由得變小了。

    “沒用的。警察也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對方殺了個七零八落,好幾年前就豎白旗了。與他敵對並存活至今的人隻有我一個而已。不過照這情況,我很快也要命喪黃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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