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長安街今夜幾乎空無一人,狂風肆虐,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泄如注,砸在青石板上劈啪作響。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夜晚直麵老天爺的神威,都躲在屋子裏不願出門。

    一個單薄的人影獨自走在路上,步履緩慢。身上的長袍早就濕透了,貼在人身上看不清楚顏色。豆大的雨點打在他身上,他卻似覺察不到一樣,沒有加快腳步,沒有在路邊的屋簷下躲避,隻是一直走著,放佛一個被操控的木偶。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一邊。那裏有一座兩層高的竹樓,門口屋簷下掛著一盞透著昏黃燈光的燈籠,上麵用紅色毛筆寫了三個字——如意樓。奇的是在這樣的狂風暴雨中,燈籠竟然隻是輕輕擺動,而且讓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上麵寫的字,似乎一看過去便直接印在人眼中。溫暖的燈火從窗戶透了出來,像在召喚他,於是他拖著腳步走向竹樓,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躍入眼簾的是一張靠背椅,然後是一張長條方桌,上麵什麽都沒有,甚至連筆墨紙硯都沒有,但是卻有個人,坐在桌前正用一隻手撐著頭打瞌睡。這是一個看起來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子,身著火紅色的裙裝,頭上並未挽髻,隻用了一條紅色絲帶將頭發攏到一處,隱約可見眉眼清秀,未施粉黛,嘴裏似乎在嘟囔著什麽。屋子的三個角落各立著一杆一人高的燈籠,將不大的房間照的亮堂堂的。門口對麵牆壁左邊那個沒有立燈籠的角落掛著一卷竹簾,看不清後麵是什麽。

    隨著門打開一起卷進來的風,吹向正在打瞌睡的女子,她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看見門口站著一個濕淋淋的人,竟然沒有尖叫,反而眉開眼笑的大聲說,“終於來生意了!”

    紅衣女子殷勤的繞過桌子,走向門口這位“客官”,順便用腳關上竹門,引他坐到椅子上,然後回到自己原本的位子上坐定,問:“你有什麽心願,說吧。”男子似乎很有些迷茫,沒有說話。女子一拍腦門,在桌子底下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鏤金香爐,插上一隻線香,輕輕一吹,就點上了。隨著淡淡的香氣在屋內泛開,男子的眼神終於有了生氣。

    紅衣女子又道:“我叫意娘,這裏是如意樓,我能滿足你一個心願,完成以後你隻需給我一滴淚做報酬即可。說吧,你想要什麽?”男子緩緩開口:“我想要再見芷若一麵。”意娘詫異的咦了一聲,說道:“這很簡單,但是你須得把前因後果講清楚。”男子的眉眼更靈動了些,開口講述他的故事。

    男子名叫喬白,祖籍杭州,時年十九歲,家中殷實。自小熟讀聖賢文章,早早的就有秀才功名在身,然而長大後卻無心科舉,學了一些防身本領便四處遊玩,好不快活。因是次子,家中長輩也不苛責,任由他逍遙自在,現獨子在長安賃了一個居所。

    去年年初,喬白遭遇了自己人生最美妙的一件事。春日裏長安郊外臥雲寺桃花林乃是人人皆知的美景,喬白自是不會錯過,也去湊了個趣,卻恰巧遇見頑皮爬上桃樹卻下不來的林芷若,喬白至今記得她躲在樹上羞的通紅仿若桃花的可愛麵容。因是甩開隨侍婢女,所以林芷若真是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正在煩惱之時看見喬白,如看見救星一般張口噯了一聲。可待喬白真過來了,卻又不好意思說話。好在喬白是個心思敏銳的人,一眼便看出林芷若的窘境,便張開雙臂讓林芷若往下跳,許諾一定接住她並絕不告訴旁人。也許是喬白清澈的眼神很能穩定人心,林芷若真的一閉眼咬牙跳下來,被喬白接了個正著。接下來,自然互通姓名,原來這林芷若竟是當朝太師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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