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小醜,你為什麽叫我媽媽呢?”

小醜說:“喜來、喜寶就叫你媽媽呀。”

我說:“他們是我的孩子呀。”

小醜說:“我也想當你的孩子。”

它又說:“媽媽,我會保護你的。”

今天下雪,我又寫了一封信。

我還是不知道,該寄往哪裏。

寫信,在現今是挺老土的事了吧,連喜寶都會上網了。

但是,我記得你曾經把一張符郵寄到我家的事。

我還記得,那個郵遞員,是隻四腳蛇。

你知道嗎?這隻壁虎現在住在我家了,吃得多,和死貓一樣,喜歡曬太陽。

你知道嗎,山裏麵的陽光,比城市裏光亮許多,就算在冬天,也是暖和的。

今天,我換水的時候,小醜的爪子似乎動了動,這是個好現象吧,我很高興。

我想告訴你,所以,寫下了這些字。

你,好嗎?

我明明知道,你離我很遠,但是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就好像站在門口,隻要一開門,我就能見到你了呢。

其實我知道,有時候,隻一步的距離,就是萬水千山。

我要買個大盒子了,信太多,已經塞不下了……

下雪了。

我躺在床上,可以看到窗外飄揚的雪花。

有風,阿史想把窗戶關起來,我製止了。

隨著吹進來的風,有一些雪花飛進來,空氣裏有清涼的味道。我伸出手,我知道,我接不到它們,我隻是,想試試。

我在想,你那裏,是不是也在下雪呢?還是,出著一個暖融融的太陽?

我伸出手指,憑空畫了一朵雪花的樣子,我想帶個信給你,很想。

但是,還是不打擾你了。

其實,看不看見,知不知道,又有什麽要緊呢。

離得再遠,我知道,你還在,你知道,我也還在,就行了,不是嗎?

你不會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這些話,是你告訴我的。

那時候,漫天的楊花,就和這雪花一樣,輕輕落在你衣衫的肩頭。

你的手指有一些涼,你輕輕擦去我的眼淚。

你說:同一天下,並無分離。

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

很多很多年,我一閉起眼睛,就能看見你的眼睛,清澈得像樹林裏蜿蜒的溪水,任春風拂麵。

到今天,仍是一樣,縱使人世的塵埃蒙頭,但我仍然一眼,就認出了你。

你不認識我了,不要緊。

我不能在你身邊了,不要緊。

是你說的,並無分離。

你,早已住進我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