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嗜殺是件大事,即使是抓不到錯漏,也不能允許這樣下去,長此以往,百姓會反的。

丙吉的腦門上都急出來汗了。

於禦史還道:“嚴延年將犯罪的貧苦人都開脫了罪行,該死的不死,若是大族中有人犯了點不至死的錯,嚴太守也會讓他死,現在整個潁川郡,窮人不想富,富人過得戰戰兢兢,寧願被人敲詐勒索,也不願意去報官。”

“……”丙吉道:“嚴延年怎麽……”

不可理喻。

嚴家怎麽出了這麽個……嚴母教子有方在東海郡是出了名的,五個兒子都是高官,丙吉是個相信聲望的人,想著有這樣的母親,這樣的聲望,嚴延年必然不會差到那去。

可如今。

“廷尉府的人到了潁川郡去巡查冤獄錯案,什麽都沒有查到,嚴太守的筆墨功夫十分厲害,對律法深有研究,隻是到了晚上,左廷監和廷尉平住的驛站裏堆滿了告密的信簡。”

“左廷監大人是我的外孫女婿,來找臣拿主意,臣若是出麵彈劾嚴延年,必要給您先通個氣,免得……”

丙吉是個有長者之風的人,立即道:“不能如此,以後禦史大人會被有心人詬病的,廷尉與禦史之間若是……不如,我派丞相府的屬官下去巡視,如今幾個郡的蝗災嚴重。”

於廷尉見目的達到,便回去了。

第二日,丙吉便派了幾個丞相史,去各郡巡查蝗災的情況,專門指了桑大人前去巡視潁川郡。

桑大人覺得這事有些古怪,他當然知道自己該站在誰那一頭,去了潁川郡之後,嚴延年熱情款待,彰顯太守的威風,昔年,被桑大人和耿大人兩人幫著趙義逼債,是何等的落魄,如今全都要彌補過來。

到了晚間,桑大人果然又收到了許多舉報的信箋。

幾日後,桑大人覺得巡視的差不多了,打算告辭,晚間設宴,嚴延年送了桑大人許多的禮物,又問:“桑大人覺著潁川郡怎麽樣?”

“自然是很好,”桑大人恭聲回答。

“黃霸那個人隻會做長者,看把潁川郡管成什麽樣子了,聽說他到了長安城,也是管的亂七八糟,若是將長安城交給我來管,隻怕比現在的潁川郡還要幹淨許多,”嚴延年得意地道。

桑大人全都記下了。

回到長安城,丞相府的屬官彈劾潁川郡太守的奏章就傳了上去,列舉了嚴太守在潁川郡做的幾件大事,殺了多少人,其中多少盜賊,又有多少郡吏,並說嚴太守對皇帝的任免有怨望。

接著又有一名叫做栗氏的婦人,聲稱嚴延年在平陵縣做縣令時,縣中挖掘銅礦的大戶產生了爭鬥,嚴延年將他們全都封在礦洞中,因春洪礦洞坍塌,死傷無數。

有兩家就此絕了戶,他們大傷元氣,也無力再和官府抗衡,自此全部都流落到了荒山之中。

這幾件事情一出來,朝野嘩然,皇帝向來看重太守這個職位,給予太守很高的管轄權力,因此太守的品德就非常重要。

若是太守無德或者嗜殺,對於一方的百姓來說,就會認為朝廷無德或者嗜殺。

這對於大漢的基業來說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是太守個人再如何敏捷能幹,才高八鬥都無法挽回的。

嚴延年一家就此被投入了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