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快及笄了,母親已經在教你主持中饋,隻怕這幾年就會替你選夫,你若是有什麽念想不如早早給母親說,黃姬曾經求母親為你選一門好親事,隻是……”嬌娥咽下後麵不好說的話,響鼓不用重錘,想來玉棠都該心裏明白。

玉棠倒不像嬌娥未嫁時那般,聽到選夫成親的字眼就羞澀難言,她早已和黃姬為了找個什麽樣的夫君說了很多。

黃姬一直叮囑她不得為妾,也不要眼太高,估摸清楚自個的價碼,好好嫁到合適的人家做個夫人。

“大姐的好意我知道,不是誰都能像大姐一般好福氣,姐夫對大姐情深義厚,又前程遠大,我隻求能在趙家的庇護之下,尋一塊安身之地好好過日子,若是大哥或者姐夫的下屬之中,有能幹之人,便是再好不過。”

玉棠這般說是有緣由的,父親比不上嫡母和嫡姐牢靠,嫡母不管什麽時候,都沒有壞心思,且答應的事都能辦得到。

找兄長和姐夫的下屬,夫君也會隨著趙家得勢而受到照應,而且夫君的前程掌握在自個娘家手中,她在家裏橫著走都沒有人敢管。

晚上嬌娥將這話學給了林天聽,感歎道:“我這個妹妹,從來眼睛亮的很,知道該靠誰,也知道該要什麽。”

兩世為人,嬌娥對玉棠的性情了解的非常清楚。

林天笑著道:“拎得清自然是好事,玉棠不管嫁給誰,都會好好維護夫家和趙家的關係,總不比玉梨強麽?她若是不改,嫁到人家家裏都不知道是和趙家結親還是結仇了。”

嬌娥在燈下支著頰,想了一會,道:“還是縣令大人說的對,我明兒就給母親說去。”

兩人說說笑笑地就寢了。

同一片月光之下,玉梨卻孤苦無助地躲在屋內榻上,不想死也不想活,就連恨都失去了依附的緣由。

原本一直支撐著她朝前走的動力,便是對嫡係一支的恨意。

在玉梨的心中,她的生母丁姬最得父親的寵愛,卻幾乎在一夜之間,被奸詐的嫡母害得失去了寵愛,接下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慘,而更慘的便是,她到了最後才知道,她最疼愛、最給予期望的弟弟並非是父親的骨血。

怪不得趙家連排行都不願意給莽哥論,當時她隻恨嫡母趕盡殺絕,父親是個沒有主心骨,立不起來的男人。

她原來聽到了些風聲,隻當是嫡母放出的惡意的流言,但那日玉棠高聲叫破,父親鐵青著臉卻沒有否定,玉梨的心跌倒了穀底。

不願意承認,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

她在趙家已經沒有了翻身的機會,丁姬已經死了,莽哥還小,有著一個不可預知的將來。

看著莽哥臉上的鷹鉤鼻子,玉梨覺得特別的紮眼,她若是不知道,還可以帶著莽哥一直恨下去,可知道了,卻覺得他們是那麽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