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早有了個規劃,先熟悉縣內的大小事務,接著就要收服縣吏們,否則他這個縣令就成了個頂缸的,底下人不聽話,犯了錯事就是縣令的責任。

像李功曹這樣的,在縣衙裏做了多年的老四,真可謂流水的縣衙班子,鐵打的李功曹,這麽些年來手中收取的賄賂、幹的壞事自然不會少,而且大多隱秘,像這樣的老胥吏,靠簡單的威脅是沒有用的。

林天就將收拾李功曹放到了最後。

李功曹敏銳地發現,縣衙裏的同僚們一個個都老實起來,可怎麽問也問不出來緣故,他覺得大事不好,一日比一日惶恐不安,對待林天的態度也越發恭謹起來。

林天收拾小吏們都是單獨談話,讓他們老實交代,入縣衙以來,做了些什麽錯事,如有隱瞞,莫怪縣令不講情麵。

小吏們起初難免抱著僥幸心理,想少報幾條,蒙混過關,沒料到林天手中掌握著一卷手冊,來回幾次就被震懾住了,老實的不得了,將張家送了隻老母雞,劉家每年都送杏子之類的都報了上去。

縣衙的小吏們交代各項事宜的時候,不免就會將涉及李功曹的事情報了出來,林天將它們合起來,便成了李功曹經年幹下的事情的筆供了。

一切準備就緒,這日沐休,林縣令卻命縣尉苗公將李功曹請到了縣衙。

李功曹不敢怠慢,家中正擺宴席,他二話不說立即離開,將客人丟在席上,匆匆趕往縣衙。

林天當著苗公的麵,訓斥了他幾件收取賄賂的事,這些事情合起來,就已經足夠讓李功曹砍頭了。

李功曹嚇的兩股戰戰,冷汗直冒,林天又讓苗公丟下竹簡和筆,讓他一條條地將所受的賄賂記下來,若是有隱瞞,立即砍頭,再上報朝廷。

李功曹癱在了席子上,雙手顫抖地一筆筆記下了所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敢遺漏,等到記完,天色已晚,苗公接過竹簡,恭敬地請林縣令來看。

林天就住在縣衙的後院,來的時候已經換了玄色的常服,頭發閑散地披散下來,足蹬一雙緞麵的棠木屐,腰間懸掛著香囊,散發出淡淡的荷花香,看上去就像是富貴人家的閑散郎君。

這是李功曹第一次見到林縣令不穿官服的樣子,卻覺得比穿著官服還有氣勢,雖然林天麵白如玉,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渾身上下都帶著六畜無害的氣息,可李功曹覺得這樣的林天很可怕,是他有眼無珠,錯把珠子當成了魚目,見縣令年輕便以為好欺。

林天淡淡地瞧了一遍,就道:“這些我已經都知曉了,今後你老實做人,改過自新罷,否則……”

李功曹自覺從鬼門關裏走了一趟,又回來了,連忙跪下叩首,道:“均聽縣廷吩咐,臣無敢不從。”

“好,”林天命苗公削去竹簡上的字跡,又道:“你繼續擔任原職吧,做得好,本縣令自會上奏朝廷,給予獎賞,或者提拔於你。做的不好,提頭來見。”

李功曹感激涕零,若是之前對林天是畏懼,此刻便是發自五內的感激和恭敬。

一時間,平陵縣的縣衙風平浪靜,沒有人敢出幺蛾子,林天的日子才算是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