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木屐敲打著青磚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家人子站在左側為張婕妤撐著傘,一個站在右側,輕扶著她的手臂,身後幾個家人子各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帕子,有扇子,有水壺等等,更後麵的小黃門們拿著胡床等物。

看起來張婕妤像是突然起心在花圃中轉轉一般,嬌娥手心有些出汗,接下來,不用想也不會很好過。

張婕妤冷冰冰地瞧著,眼前這個美貌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襦裙,梳著簡單的雙環髻,佩著淡紫色的腰帶,上麵星星點點地點綴著桃色的小碎花,花蕊處用銀線勾出。

有風吹過,拂起小娘子耳後的碎發,兩隻淡紫色的琉璃耳璫也隨之輕輕晃動,整個人就像是要隨風飛起。

張婕妤有些憤恨,她年輕時也這麽美麗來著,宮裏的美人就像春天裏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長一茬,說起來,這宮中真是不缺美人呢。

“哼……真是人比花嬌啊,”打著傘的家人子拉長著聲音道:“有這門心思打扮,為何不好好管好貓。”

嬌娥連忙上前恭謹地行了禮,心中已打好主意,劉念隻怕已經被引到別處去了,一切隻有靠自己。

右側的家人子上前一步道:“你是何人,為何不管好這隻野貓,驚嚇了婕妤。”

言語之間,已經給嬌娥定下了罪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宮裏又那來的野貓,波斯貓也絕非凡品,能在宮中活下來的人,都是極會看眼色的,什麽能得罪什麽不能得罪,心裏門清,劉念養的波斯貓怎麽會有人敢以野貓稱之?

嬌娥正準備回答,撐傘的家人子又道:“不懂宮規,衝撞貴人是死罪,又何必聽她辯駁呢,直接發落掖庭,由掖庭令處置便是。”

嬌娥立即明白,對方何止是想將她定了罪過,更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連句話都不想讓她說,若是被活活打死也隻是一場誤會,活該罷了。

嬌娥猛地抬頭看去,張婕妤一雙眼睛冷冷地對視,就象在看一個死物。

幾個小黃門便圍了上來,嬌娥也不辯駁,也不求饒,從衣襟內掏出了一把竹哨,放入嘴中,極快地打出了響亮的匪哨,拍子三長二短。

眾人聽了臉色大變,小黃門愣在當場,張婕妤冷笑道:“本宮到是低估了你。”

洛嬤嬤曾經教過,光祿勳掌管宮中各宮殿和掖庭的門戶,武帝後期擴建了皇宮,故有千門萬戶之說,光祿勳手底下的郎官、宿衛、謁者、虎賁、羽林郎數目都有定製,那裏能夠遍布整個宮殿呢,所以便約定了若有危急之事時呼應的法子。

此事此地,無論是否真的有險情,都應當由聞訊而來的郎官和虎賁徹查,張婕妤宮中的小黃門將嬌娥拖不出五十丈外,便會被在附近巡視的園郎和虎賁製止。

林天知道嬌娥要經常入宮之後,便求了趙彭祖,隻要是嬌娥入宮之日,趙彭祖就會想方設法調值,等到嬌娥出宮再換回來。嬌娥雖然不知掉趙彭祖在那裏,但應該就是在她經常活動的區域。

如今嬌娥這竹哨之聲傳出,不僅附近當值的虎賁和郎官便會聞聲到來,趙彭祖想必也會朝這個地方來了,長公主也並未走遠。

這事已經無法再按著張婕妤的安排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