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劉奭果然待人仁厚,嚴彭祖在心中暗讚一聲,一家大小都圍上來,興奮地撫摸著駿馬的皮毛,甚至連馬尾巴也刷了一刷,彭氏也為之驕傲不已,自家大人終於要熬出頭了呢。

第二日一早,嚴彭祖便穿著博士官袍服,戴著高高的進賢冠,腰側插著笏板,騎著駿馬朝長安城東門馳去。

東門處已經有一些官員在那裏等候了,兩側的道路上用紅色的紗攔起了帷帳,趙興身著玄色朝服,手中拿著笏板,站在路旁的柳樹下,紅色的紗隨風飄動,嫩綠的柳條忽左忽右地輕輕拂動,襯得趙興越發風流。

嚴彭祖被這畫麵刺的眼睛眨了眨,這個美貌的少年郎,即將離開大漢去西域,開啟人生中的第一次冒險,也許是唯一一次的冒險了,若不是因為哥哥的緣故,自己也會喜歡上這個孩子吧。

趙興在石渠閣的辯經,讓嚴彭祖驚豔,雖然每每都是在林天的詭辯中敗下陣來,但真正讓嚴彭祖產生觸動的,卻是趙興言論之中的珠璣。

真是可惜,想到張延壽說的那些話,有那麽一瞬間,嚴彭祖竟然放棄了立場,為趙家大郎惋惜起來。

熟悉的大臣們圍上來打招呼,恭賀嚴祭酒成了嚴少傅,又讚歎這匹駿馬,“是匹好馬”。

嚴彭祖回過神來,抓住機會宣揚起太子的美德,“這是太子殿下賜予我的。”

“太子真是仁厚。”

“少傅深得太子尊敬。”

在這恭維聲中,嚴少傅神情更加謙恭溫和,卻無不得意地朝趙興那邊望了望。

趙興正和於永說話,壓根沒顧得上朝這裏看一眼,於永陪著皇上到了東門,搭起帷帳,便借著巡場的名義,過來找趙興。

“皇上一心想分裂匈奴,不希望西域有什麽強國出現,興哥,此去多保重,站穩立場,朝內有我們呢,你保住性命要緊,別太貪功,將互市開展了就上折子,我們會想辦法叫你早日回朝的。”於永又將父親叮囑再三的話說了一遍。

趙興見身旁並無他人,回道:“小舅舅,興哥知道了,家裏還得靠您多照顧。”

“無需多言,我到陛下身邊去了,一路順風,”於永夾了夾身下的馬,朝趙興點點頭,又朝別處去了。

馮世奉身穿軟甲,係著將軍印綬笑眯眯地走過來,“子房,你的家人也來送行了嗎?”劉詢采納了趙充國的奏疏,封馮世奉為破虜大將軍,統轄三千騎兵和二千步兵,護送大宛國貴客。

趙興點點頭,馮世奉順著他的眼神望去,有一輛四馬馬車,旁邊停靠著三輛二馬馬車都用墨綠色的帷帳圍得嚴實,裏麵應都是女眷。

馮世奉擔心他不明白,指點道:“皇上將會祭拜祖先社稷,行出征禮,那時我們接了符節和兵符就要出發了,有什麽話便快快講吧。”

趙興連忙道謝,匆匆朝馬車處走去,接著便響起了婦人們的抽泣聲。那幾輛馬車圍得嚴嚴實實的帷帳被掀了起來,幾個女子帶著紗帽,展露在人前,都是林家和趙家的家眷。

馮世奉歎了口氣,聽說趙興的母親有孕在身,怎麽又能舍得家中大郎遠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