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嚴祭酒把玩著酒盞,眼睛眯了起來,輕輕笑道:“這個古力和丞相征事趙義家的大郎趙興交好,兩人同住一間屋子,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好得很。趙興被皇帝派為出使西域的副使,便回家去了。聽說古力頻繁去趙家做客,對趙家的大娘子情有獨鍾,但對方已有婚約,為此古力和趙興之間也沒有那麽親密了。”

“……”張延壽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摸清楚了嚴彭祖那點小心思了,對方壓根不想攪合張趙兩家的恩怨,隻想在一旁看熱鬧,若是自己教訓趙家,嚴彭祖也高興。

張延壽的眼睛眯了起來,用筷子輕輕敲擊著酒盞,笑著道:“嚴大人,你哥哥和我是舊識,怎麽我回來了,他卻不知去向了呢?”

嚴彭祖的眉頭一皺,“家兄是個能幹的,卻沒有管好後宅。家嫂犯事被判到敦煌郡受罰,家兄也受了連累,就辭去了丞相府的官職,又念及母親年紀大了,回東海郡去了。”

“不知是犯了什麽事?”

“說來有些丟人,張大人問了,臣少不得含辱以告。家嫂貪圖雲氏繡紡老板許下的好處,偷了林氏繡紡的繡樣,這林家繡紡的繡樣都是丞相征事趙家娘子畫的,家嫂和趙家娘子交好……”

嚴彭祖臉色赤紅,深以為恥,不欲多言。

說到了這裏,嚴彭祖也覺得哥哥做事過分,上不得台麵,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嚴字,讓他不恨趙家毀了他哥哥,他又做不到。

張延壽若有所思,腦中將這幾家人之間的關係排了又排,直覺應當見見這個古力。

“古力眼下還在太學求學嗎?”

“已經不了,大宛國定下來在三月十五返程,他在太學求學也無非就是來交友罷了。”嚴祭酒頓了頓,道:“古力在大宛國也曾讀過四書五經,隻是不太精通罷了。”

張延壽的眼睛閃了閃,捕捉到了些什麽,他看看嚴彭祖的臉上正兒八經的神色,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兩人又隨意聊了聊朝中之事,既然相交不深,話題也極為泛泛。

話題說盡,兩人也坐不下去了,方才作別。

嚴祭酒恭敬地看著張青將張延壽扶上了駟馬馬車,對著張延壽施了一禮,張延壽也還了一禮,笑道:“嚴大人,日後再敘。”

看著駟馬馬車絕塵而去,嚴祭酒才牽過自家的小灰驢,從後麵上了驢身,慢慢朝城北去了。

嚴彭祖內心是抵觸這番見麵的,張家死了兒子,這事的始作俑者是他的哥哥。

張博對趙家母女起意,是源於嚴延年;張博施計謀算林氏,是嚴延年在其中籌劃;張博裝病重,害趙義入獄,是嚴延年獻計。

眼下有趙家當靶子,張延壽追債自然會去朝趙家去追,但若是張延壽遷怒,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揪出哥哥來,大哥少不了一個借張博之手報趙家之仇的嫌疑。

張延壽約他私下相見,不是想了解張博之事的起因,就是想聯合他對付趙家。張家勢大,若是想早已出手了,若是不方便親自出手,選中的刀便是嚴家。

最近的一封家書中,母親說大哥已經在東海郡做起了郡吏,打算從頭再來了。這比什麽都好,大哥是個能幹之人,隻要有了機會,就能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