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奭雖然學了《孝經》,要處處忍讓,要讓父親高興,但是他小小的心裏,希望父親能夠一直親近和重視他。

今日劉病己的一番話,打消了他的疑慮。劉奭很高興,覺得自個一定能夠和父親一起完成那個盟誓。

他仰著小腦袋道:“謝謝父皇。”

父親還是愛著自己的,父親喜歡的幾個婕妤裏麵,張婕妤最得寵,背後的勢力也最強大,張家又對父親有恩。

劉奭開始懂了,父親這樣做是抑製了喜好,來成全他。

劉病己低下頭,看著太子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那裏麵裝著的是滿滿的孺慕之情。年輕的皇帝心中蕩起一片柔情,許平君也經常這樣仰望著自己。

皇帝父子二人情意相通,一旁的儒生們爭論的熱火朝天。

幾個儒士身下的席子堆得越來越高,尤其是蕭望之,身下已經有了幾十張席子,說到得意之處,眉飛色舞,還不時摸摸自己的八字胡。

嚴彭祖則比較務實,他算了一番,今日的魁首必然是蕭望之,但蕭望之在任上,不必在意,那麽他要做的便是擊敗疏家叔侄之中的一個。

疏受是太子太傅,教授的是《孝經》,疏廣是太子少傅,精通《春秋》、《論語》。嚴彭祖打算擊敗叔叔疏受,將疏廣讓給蕭望之收拾。

嚴彭祖先將《春秋》這一經問難的儒生處理完畢,身下的席子也堆了不少,接下來,他向疏受提出了挑戰。

詢問的是舜感化父親、後母和異母弟弟象的故事。

這個故事劉奭知道,便支了耳朵在聽,疏受每每教導太子,必說聖君以孝感化眾人。但嚴彭祖這次問的問題卻以《論語》中的句子來問難。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不知先生該如何解釋。”嚴彭祖虛心地問疏受。

疏受沒料到,嚴彭祖一大把年紀了,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揪著胡子答不出來。

若說孔子說的不對,那還做什麽儒生,若是說孔子說的對,那舜又算怎麽回事?

劉奭也在一旁睜大了眼睛,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以師為尊並不一定是對的。

太子太傅被問倒了。

太子少傅想替叔叔挽回麵子,卻被蕭望之問倒。

疏家叔侄二人陣亡。

劉病己卻並不以為意,這次經筵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尋找新的太子之師。

疏家叔侄二人將劉奭教的一心想做聖君,這一點讓劉病己很不愉快,隻是為了太子的名聲,劉病己不可能立即將疏家叔侄二人的太傅少傅之名免去。

“子房,你不來問難一番?”看著靜靜地坐在一側傾聽的趙興,劉病己突然起了興趣,想讓趙興參與進來。

那日宣室內林天和嚴彭祖之間的辯論讓帝王生了疑心,趙家和嚴家之間的糾葛,弘恭已經查的清楚。

“嚴祭酒和幾位博士官都在太學教授過你,子房有何疑問都可以在此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