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湯覺得惡心,不想再回這個家,他覺得母親可憐,小姨也可憐,最可憐的是自己,有著這樣的父親,身上流著這樣的血。

嚴延年醒來,知道母親答應趙家,自己這一脈將不再在長安城做官,心中大痛,道:“母親,他們趙家真是過分,怎麽能夠提出這般不講理的要求,我想方設法才能隨著西域使團去大宛國。如今怎麽辦?難道要我推卻朝廷的職責嗎?”

嚴母麵若冰霜道:“你不過是個小吏罷了,不去就不去,馮大人那邊我再舍了這張老臉去想辦法。”

“母親,這是兒子翻身的機會啊,他們趙家早知道了,這是故意拿捏著不讓兒子翻身啊。”

“早知道如此,何必要和他們趙家講和呢?”

“你這是怪我這個老婆子多此一舉,壞了你的好事了?”嚴母大怒。

“哥哥,這次不去也罷,大宛國的那個古力和趙興好的穿一條褲子,趙興又被任命做副使,你去了隻怕也要吃不少苦頭。”嚴彭祖勸道。

“他敢,他……”嚴延年氣苦。

“他有什麽不敢的?你都做了那般不要臉的事,趙家什麽不敢做,什麽做不出來?”嚴母大怒,騰地站起身來道:“你當我是瞎子?趙家手中握著你的把柄呢,你留在趙家的那個小子,長得越來越像你了。官員通奸,當施以宮刑,你要丟嚴家列祖列宗的臉嗎?”

嚴延年垂下了頭,頭發散亂,幾根白發顯眼地凸顯了出來,嚴母的眼睛一熱,道:“大郎,收心吧,回了東海郡,在郡裏謀個職位,好好過日子。兩個小娘子嫁出去,再給湯哥娶個媳婦,你也重新成個家。”

嚴湯站在門外,咬著唇,等到室內安靜下來,鼓足勇氣進了屋內,對著長輩們施了一禮,道:“湯哥不才,願意頂替父親去西域。”

“這怎麽行,你還這麽小,連骨頭都還沒有張開呢。”嚴母舍不得這個孫子。

“明日我再去求求於夫人……”嚴母決定再次舍下臉去。

“母親……”嚴彭祖喊道:“還是我去吧,我去求馮大人好了。”

“祖母,父親,叔叔,我可以去的,林家的大郎和我差不多大,他都做了三百石的官吏了,我這次去西域,說不定也能立功一件呢,讓那小子瞧瞧。”

“你們誰都不能去。”嚴母張開雙臂,像隻老母雞一般,將嚴湯緊緊護在懷裏,道:“湯哥,你好好讀書,總有一天能夠揚眉吐氣。家裏有你三個叔叔,你別怕。”

嚴延年的風寒好了之後,嚴母便帶著大郎一家往東海郡趕了,準備回東海郡過正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