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看了看劉病己,施了一禮,便將劉念舉了起來,放在肩頭,劉念拍著小手,笑著叫著,甥舅二人便先進入了廳堂。

劉病己低頭看看太子劉奭,劉奭已經九歲了,眼中閃過羨慕,但臉上卻不顯示出來,隻是背著手站著,恭謹地問候外公。

“你看你像個什麽樣子,毛裏毛躁的,讓公主也沒有了儀態。”許廣漢在背後訓斥起許嘉來。

自許平君過世後,劉病己便沒有在許家過過什麽節日,八月節大都是和曾外祖婆史家、外祖王家一起過的。

今日皇帝的意思,讓許廣漢有些摸不著頭腦,許家人太少了,經不起折騰,女兒留下的骨肉他也要周全。許廣漢年紀大了,隻求老老實實做個臣子能有善終,許家能有今日,也是他早先沒有預料得到的。

劉病己笑著道:“許嘉才及冠,等娶了妻子就定性了,念兒就喜歡和她舅舅玩,由著她高興吧。”

許嘉是許平君和劉病己看著長大的,以前許嘉被許廣漢罰的時候,還找劉病己求過情呢,說起這個小舅子,劉病己的口氣像是說自家的小孩子。

說起婚事,許廣漢歎口氣道:“這孩子又挑剔,又喜歡喝酒,還和於廷尉家那個不著調的小郎君湊在一起,那個不到三十不婚,許嘉也有樣學樣,婚事遲遲定不下來,什麽時候這頭野驢才能套上嚼子。”

“哈哈。”劉病己不由大笑起來,嶽父大人還是這麽有趣,“那是沒有見著喜歡的人,見著了就好了。”

“喜歡的……難喲。”許廣漢歎口氣又搖搖頭。

廳堂裏,劉念已經爬下許嘉的肩頭,趴在舅舅的耳朵邊上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許嘉一邊聽著,一邊讚歎道:“外甥女好聰慧,下次舅舅替你打賞就是。”

“你兩個又弄什麽?”許廣漢牽著劉奭的手,和劉病己進了屋,虎賁和羽林郎也跟著進來,排成兩側。

劉病己揮揮手道:“都到外麵守著。”轉過頭又道:“到那裏都是這般,那有以前做遊俠時自在。”

站在一旁一直裝啞巴的戴長樂這才接了句話:“做遊俠時那有這般排場,臣還是不喜歡做遊俠,總被皇上踩著翻許候家的牆。”

“還有這事?”許廣漢雙眼一瞪。

“皇上想見許娘子一麵,又怕被許夫人瞧見打出去,便總是踩著長樂的肩膀趴在牆邊看,所以臣一直長不高。”

劉病己臉一紅,罵道:“戴長樂,你還沒有喝酒便醉了,去,另開一席給你,在外麵和虎賁們守著去。”

“那臣去了。”戴長樂磕巴著嘴兒出去了。

“哈哈”就連總有些畏懼父皇身上威壓的太子都忍不住笑了。

“你和平君究竟瞞了我多少事?”許廣漢笑罵道。

“左右不過是些小兒女家的事,阿父當著外孫麵前就別問了。”劉病己未稱帝之前是跟著許平君喊許廣漢阿父的,一羞一急的,竟把以前的稱呼喊了出來。

“阿父,抱我坐高高。”劉念湊過來,攀著劉病己的大腿。

劉病己眯了眯那狹長的鳳眼,將劉念舉了起來,這是父女二人第一次這般親密,許廣漢驚訝地張了張嘴,又有些開心,他是一直可憐這個小外孫女,生了沒幾日,女兒便去了。劉病己壓根不喜歡給這孩子慶祝生辰,他老了,也總是想起女兒來,隻有許嘉這個舅舅一直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