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出名了,頂風臭十裏。

嚴夫人被帶到時,眾人已經將嚴家最近的那點事都抖落完了。

桑夫人素來是一張快嘴,旁邊還有從嚴家陣營投誠過來,急於表現的耿夫人捧場,說的繪聲繪色,材料俱全。

各貴婦人派出來挑繡樣的婆子們最喜收羅趣聞軼事,好回去說給主子聽來解悶。

一方愛講,一方愛聽,到把大堂弄得像是七大姑、八大姨聚會的場所般熱鬧。

決曹掾史也不攔著,在堂上也聽個樂嗬。

趙廣漢眼下最討厭嚴家的人,全京兆尹府都知道,這不用親自動嘴,便能將嚴家搞臭,討上官高興的機會還真不多。

趙義臉色緋紅地站在林氏身側,雖然眾人是聊著嚴家的事,但今日之後,隻怕趙家的事也要如此這般被拿出來說。一向要臉麵的趙義,想到眾人嘴中嘲謔的嚴家換成了趙家,便覺得如坐針氈。

林氏知道趙義的心結,卻並不想說什麽,這會知道怕丟臉,早幹什麽去了。

嚴夫人在眾人肆無忌憚的嘲謔和急切的期盼中走進大堂,她一臉病容,形容枯槁,頭頂上包著一張藍色的幗巾,緩緩走入,有氣無力地站在大堂中央,像是風一吹便要倒了般,以往的趾高氣揚全都不見蹤影。

一眾同僚夫人們都圍坐著看熱鬧,李氏臉上並沒有任何得尷尬或羞慚,這讓林氏暗自稱奇。

李氏一向愛占便宜,愛麵子,今日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對決曹掾史來說,李氏這樣的他見多了,不是自信能全身而退,便是已經認清形勢,不再蹦躂。

果然李氏爽快承認,這繡樣是她從趙家拿出來給雲霸的。

她見雲氏繡紡的生意不如林氏繡紡,便動了心思,和雲霸一拍即合,趁著和趙家交好,從趙家內院將繡樣偷出來,賣給雲氏繡紡。

桑夫人忍不住“呸”了一聲,李氏自許在低級官吏夫人們的圈子裏身份最高,日常話裏話外都有些瞧不起這些小吏的夫人們,但是做出來的事比起市井無賴還不如。

決曹掾史問道:“李氏,你做這事時可有幫手?”

“有。”

李氏在丁姬和黃姬僵硬的臉上掃了掃,答道:“稟大人,是黃姬。”

丁姬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轉念一想,又怕黃姬將自己咬了出去,連忙保證:“姐姐,我會想法子給玉棠謀一個好前程。”

黃姬充耳未聞,直愣愣地看著李氏,按常理,李氏更應該指認丁姬,丁姬在趙家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但偏偏對方卻選擇了將自個咬出來。

這是為什麽?

黃姬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卻在最後那一刹那有所明悟,她憤怒地唾了丁姬一口,罵道:“都是你這個騷蹄子不老實,折騰出這麽多事情,拉了我下水,現在還被人護著,想要老娘一個人認了,門都沒有。”

李氏也不知道為何嚴延年交代讓她保下丁姬,一口咬定黃姬。

按常理,丁姬已經遭到了趙義的厭棄,被關在內院裏不能見人,一雙兒女都交給了黃姬照料,已然是枚廢棋。如今應該順理成章地將丁姬交待出來,若是日後有需要,還可以今日之事威脅黃姬做事。

但是嚴延年卻認為丁姬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