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便將大娘子許給了丞相征事家的大郎,嚴延年遭了事,親家並沒有來人寬慰,反而請了媒人來退親,說嚴若雪當眾發病,身有惡疾,隻怕嚴若水也有隱疾在身,不能做大婦。
嚴若水聽了便哭著鬧著要自縊,被人救了下來,也不再尋死覓活,改作天天在家裏罵妹妹是個不爭氣的。嚴若雪又氣又急,兩人廝打了幾回,中間還被氣的又發了病。
李氏又是擔心,又是心酸,又是後悔,再加上栗氏的那口氣還沒有出出去,憋得病倒了。
隻有李梅礙著情麵,替姐姐支撐著嚴家。
丞相征事和嚴延年都是東海郡人,平日裏兩人好的蜜裏調油,都在雲氏繡紡有著份子,現在不說雪中送炭了,還上門來退親,雪上加霜。
嚴延年的兒子嚴湯為姐姐抱不平,便和丞相征事家的大郎廝打起來,兩人都受了傷,這下丞相征事家有了更充分的理由,退親的態度更加堅決,****派著媒人來催。
見嚴延年回來了,一屋子女人的心都定了下來。
知道了這些糟心事,嚴延年的臉色並未有什麽變化,丞相征事此人是個什麽樣子,他知道的很清楚,在京兆尹府便猜到了,女兒的婚事會有波折,李氏一定是處理不好的。
“知道了,會好的,我也累了,明日還要去丞相府呢,你也好好養病吧。”,嚴延年聽李氏絮叨了半天,連口熱水都沒有喝上,覺得家裏也並不比小黑屋好了多少。
在小黑屋裏萬事使不上勁,也索性不用煩心了。
“大人,那栗氏……”,李氏還想為自己找個場子回來,說到一半,見嚴延年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連忙吞了回去。
蠢婦,嚴延年在內心罵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爭風吃醋。
第二日,嚴大人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精神抖擻地去了丞相府點卯。
同僚們見了他點頭示意,便又躲得遠遠地,怕不小心沾了什麽。
隻有趙義如同往日,問候了幾句。
丞相長史請了嚴延年去敘話,嚴延年深吸了口氣,這一刀遲早會來,他挺直身板,施施然穿過眾人用複雜的眼神編製而成的網。
魏相本想將嚴延年剝去官職,但又礙於前一陣子丞相府率百官對京兆尹群起而攻之,鬧的動靜太大。後來京兆尹並未反擊,隻是扣留了個丞相府的屬官在府中問事。
據說皇帝知道了,也隻是淡淡一笑,不發一言。
魏相隻能敘敘圖之,恰好嚴彭祖知道哥哥遭了事,也講了幾句好話。
嚴彭祖在儒生們中很有威望,名聲甚好,魏相總得賣幾分薄麵。
得意洋洋的丞相長史用施恩的語氣將魏相念著舊情,降嚴延年為丞相少史的意思說了出來,又同情了一番嚴延年的遭遇。
嚴延年並不為丞相長史的態度困擾,誠懇地保證,一定不辜負魏相的厚恩,好好做好分內之事。
待到退出了丞相長史的房子,嚴延年才吐了口唾沫,現在是牆倒眾人推的時候,可不能讓丞相長史抓了小辮子,再踩一腳。
想到又要穿過眾人視線織成的網,嚴延年的腰又挺了挺,沒料到,這次眾人不再關注他,而是將趙義團團圍住,哄鬧著要求請客。
原丞相征事已被調任到了少府擔任符節令,趙義剛剛被提拔為丞相征事,秩俸六百石,終於不再是低級官吏,進入了高級官吏的範圍。
看著喜氣洋洋的趙義,嚴延年僵直了,這一切原本都該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