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多年後每每回憶起那一夜,都找不到適當的詞來形容。

林暉聽了妹夫的話,撫掌哈哈大笑,接著連連灌了趙義幾觥酒,讓林氏扶著上樓歇著去了。

轉身便冷下臉來,拎著提心吊膽的林天回了家,吊在樹上,拿出荊條一頓好打。

林天的雙手被綁在一處,要踮起腳尖來,才能挨著地。

那晃晃悠悠的感覺真不好受,更何況還有小指頭粗的荊條往身上招呼。

有了對比才知道,阿母每次下手是留了情的,也許阿母是盼著他有朝一日能醒悟,再也不去找嬌娥,死了這條心吧。

可是阿父這般……

林天一邊哎呦呦地叫著,一邊想今夜的月亮都看了去,他林天為了表妹可真的是豁了出去啦,一片誠心,日月可鑒,各路神明一定要成全。

看林天隻是叫喚,但並不求饒和認錯,林暉有些生氣,又命人抬了水來,將荊條浸在水裏,又拿出來一通抽打。

王氏顫顫巍巍地出來,道:“這又是為何?”

“這小畜生,竟然背著我自作主張,瞞住我們,已經連著多日沒有去小學讀書,纏著他姑父要保薦,去做什麽裏令。”,林暉頭也不回答道。

“哎……”,王氏看兒子被打的遍體是傷,心裏抽疼,勸道:“你隻不許他去便是。”

“慈母多敗兒,你看你養出的這麽個忤逆不孝的東西,都敢背著老子決定前途了。”,林暉生氣,說的重了些。

王氏的臉猛地落下來,道:“你瞧不上我,另尋別人去,可惜別人也是撿著高枝嫁。我的兒子不想做商戶,又怎麽了?”

“你……”,林暉說不出話來,氣呼呼地加重了力度。

林天暗暗叫苦,父母兩個的爭執,隻會叫阿父打的更重。他並不求饒,隻將頭垂下,阿父打一頓,目的便是叫他放棄,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不是誰都有機會認識京兆尹家的二郎君,也不是誰都有這麽好的機會能進京兆尹府。也許裏令這個位置在旁人看來過於低微,但是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能夠進去就意味著有了將來。

如果不去試一試,他不甘心。

見林天倔強,林暉雖然心疼,卻又更加生氣。

大郎此舉是為了什麽,林暉知道的清楚,他有些恨大郎為何要有這般的奢望,這時走錯了,今後還怎麽回頭。

小吏的名聲是比商戶好,可是小吏的秩俸低下,常常連自己都養不活,很多人連娶妻的聘禮都湊不夠。

林家沒有那個底蘊能支撐大郎往上走,這必然是一條艱辛的路。

與其叫他將來後悔,不如現在將他打醒。

林暉打著打著也有些心疼,那荊條不由得就落得慢了、落得輕了。

看看林天被打的說不出來話,站在一旁的王氏再也忍不住,撲在兒子身上,喊道:“你若再打,連我也打了去,大不了我們娘兩死在一處。你就眼不見為淨了。”

林玉瑤也撲過來,抱著林暉的腿道:“阿父,饒了哥哥這一遭吧,哥哥都被打成這樣了。玉瑤求求阿父,若是哥哥還不學好,你打女兒便是。”

玉瑤最喜歡大哥,說著眼淚便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氣的丟下荊條,林暉跺了跺腳道:“罷了,逆子,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你將來不要後悔,給你講了無數遍,不要想著去摘天上的月亮,你偏偏不信邪。日後有你受苦的時候。”